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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这番冷嘲热讽的话,十璟已确定这是煞灵,厉声喝道:“从她身体里出来!”
煞灵嚣张惯了,几时被人如此凶横地命令,遂挑衅地扬了扬下巴:“我偏不出来,你能奈我何?”
十璟也不多言,将两指轻轻抹过眉心,火红的魔纹即刻显现。
煞灵看见他额头的魔纹,心中骤然一悸。再仔细打量他的模样,眉眼之间当真有几分熟悉。
十璟前天去冥界时,这些煞灵已随沐南心离开了煞鬼渊,并未见到他。加之刚才专注于从仙帝的怀中挣脱出来,所以没有刻意辨认他的样貌气息。
此时看着他眉心熟悉的火红魔纹,以及那如出一辙的凌厉眼神,八百年前的惨痛记忆悉数翻涌而出。
煞灵渐渐慌张起来:“你是……魔童?”道出这两个字,声音都不自觉地发颤。
仙帝听他们几番对话,又见她原本趾高气昂的神态霎时一变,神色间透出的恐慌如同一只被猫盯住的小鼠。不由诧异:这些连冥王都直言头疼,六天鬼神也不敢招惹的煞灵,居然惧怕这位刚上任的魔君。
而煞灵方才说‘魔童’……
他曾从冥王口中听过这个人物,也知道当初被大司命从人界抓去的魔童是如何将煞灵驯得服服帖帖,又是如何令冥府上下惊惧不已。
仙帝偏头将魔君打量,从煞灵惧怕的反应来看,难不成他就是当初将冥界闹个天翻地覆的魔童?
仙帝被这番推断惊了惊,就见十璟魔君眉心的魔纹霎时明亮如火,好似要烧起来。
“别!”煞灵战战兢兢。
“出来!”十璟语气愈厉。
当初在煞鬼渊,煞灵没少被他教训,只要忆起那时受的罪、挨的痛,他们就止不住地心发慌、牙打颤。只怕一出来,就要被灭了。
既然他如此在意沐南心,和她魂魄待在一起才最安全!
“最后问你一遍,出不出来?”十璟已然没了耐心。
煞灵抵死不敢现身。
恰时,虚言来到仙帝身旁,低声建议:“我先用慑魂术扰乱她的意识,你再趁机施法将她束缚,先限制她的行动。”
“幻术对煞灵无效,你们无需费力。”十璟再不想等,两指并于眉心,口中念咒。
煞灵见他真要动手,吓得将身跃至半空,疾驰飞离。
仙帝和虚言只注意煞灵跑走的身影,视线刚刚跟随,周遭忽然闪过耀眼的红光,就见一头巨兽自红光中冲了出去。
它仰头咆哮,声音如雷,响彻云霄。再四爪一踏,快如风电,追向煞灵。
煞灵听见熟悉的兽吼,下意识回头,一看是虎狮,脚步慌得拐了一下,魂都要吓飞。
就是这踉跄的工夫,虎狮迅捷一动,于空中划过一道红光,便瞬息立在煞灵面前,阻截了她的去路。
煞灵惊呼,就被虎狮一把抓住,擒在爪中。
仙帝和虚言看到这一幕,俱惊得飞身过去。
虚言见那巨兽的爪子又尖又利,生怕沐南心受伤,下意识喊:“君主!”
仙帝急忙扯住他手臂,一记瞪视,警告他别暴露了她的身份。
虚言这才意识到自己喊的什么,紧张地抿着嘴,只希望下方的魔君没有留意他刚才的称呼。
可他声音不小,站在原地的十璟显然听得清清楚楚。
虚言身为封绝山的师尊,居然称沐南心为君主?尤其那心急如焚的样子,若非像浮兰山的东极仙君那般对她别有心思,就是二人另有不寻常的关系……
十璟默然看着上空对峙的双方,原来她不仅和仙帝之间有秘密,与这封绝山的师尊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否则她怎么会将孚冰带到这儿来?
却说半空中,仙帝和虚言只能看着足有一丈余高的猛兽将沐南心擒在爪中,不敢轻易出手。
毕竟不知它有何能耐,倘若强攻,只怕会激怒它,伤及沐南心。
“莫要伤她!”仙帝只好一边分散它注的注意力,一边寻思对策。
虎狮只是依照十璟的吩咐,要将煞灵逼出沐南心的魂魄,又怎会伤她。
仙帝见它不理不睬,又劝道:“你若将她放下,我便予你一枚仙丹,助你修成仙体。”
虎狮白他一眼,又不是谁都稀罕成仙。它不管仙帝如何劝说,只管牢牢拿住煞灵,听从十璟的吩咐。
虚言察觉它垂眸看向下方,便也低头看去,这才发现魔君原本站着的位置忽然站了个孩童?
等等……
他眯眼打量,辨认出对方的模样,愕然屏住一口气。再回头打量前方的猛兽,蓦然勾起八百年前刚巧在冥界办事时的一段记忆。
一日,他去冥界与少司命商量鬼祭事宜。怎料煞灵跑出了煞鬼渊,将冥界闹得鸡飞狗跳。冥王分身乏术,请他帮忙抓捕煞灵。
那天,他印象最深的是,一群把冥府上下折腾得够呛的煞灵,居然恭恭敬敬地跟在一头虎首狮躯的巨兽后面,那兽却悠哉悠哉地驮着一位孩童。
“那是魔童,煞灵都惧他。”当时在他身旁的少司命心有余悸道:“我们也惧他。”
虚言万万没想到会在鬼城看到魔童和他的坐骑,诧愕之余,他连忙与仙帝指了指下方:“那是冥界的魔童,抓住煞灵的是他的坐骑虎狮。”
仙帝也在纳闷魔君怎么突然不见了,却出现个没见过的孩童?
听他这么一说,心中虽惊,却也印证了自己方才的猜测——魔君就是魔童!
他刚要与虚言说明,十璟忽然朝虎狮吩咐:“带下来!”
虎狮仰天长啸,巨大的吼声震得附近厚重的云层散开大半。月光霎时明亮,照清了它威武庞大的身躯,和那双灼灼似火的铜目,只消一眼,足以震慑妖邪鬼祟。
虎狮抓起煞灵,将尾一摆,俯冲而下。
仙帝和虚言不敢耽搁,连忙跟着下去。
虎狮来到十璟面前,后肢坐下,脑袋微垂,方才那凛凛的气势已尽数收敛。
煞灵在它爪下挣了挣,仰头就见十璟正冷冷看着自己,惕惕不敢再动。
仙帝和虚言来到他们前方,仙帝上前一步,看着那不过六七岁娃娃身量的魔童,直接就问:“你是魔君?”
虚言闻言错愕,随即又恍然大悟:难怪魔君突然不见了,他们原来是同一人?
十璟未应,只对煞灵喝道:“从她体内出来!”
煞灵犹犹豫豫,眼珠子心虚乱瞄,愣是不敢现身。出来搞不好就死路一条,只能赌他对沐南心的在乎不假,应当不会伤她。
“不出来是吧?”十璟指示虎狮:“将她吞了。”
虎狮即刻扭扭脑袋,兽身豁然壮大两倍。
煞灵顿时惊恐,忙不迭劝道:“要是将我吞了,不也吞了她吗?这兽可是能吃魂食魄啊!”
十璟淡定得很:“吞了。”
煞灵吓得胆颤,连连求饶:“我出来!我这就出来!”
仙帝和虚言原以为魔君只是为了恐吓煞灵,却见虎狮低头对准右爪下的煞灵,呲了呲尖锐的獠牙。
二人俱惊,该不是来真的吧!
“不可!”他们急忙喊道。
说时迟那时快,虎狮嗷地一声张开大口,朝她吞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仙帝:我作证,确实是魔君命令虎狮把自己媳妇给吞了!十璟:……去把仙帝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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