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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言将地洞石门打开一道指缝般粗细的裂缝,从中查探外面的动静。
隐约可见一人立在三丈外的距离,那人恰好站在阵法边缘,显然是刚刚破了他设的阵。
他眯眼打量,但两旁的凤灯在石阶合上时就熄灭了,加之月色暗淡,若未开启鬼瞳,只能依稀辨认对方肩宽体阔的高大轮廓,应该是个男子,却看不清模样。
虚言双眼骤然一睁,瞳孔中央浮现青色圆点,随即往四周扩散,直至覆盖整个瞳孔,即成青色鬼瞳。
他正要看清对方面容,那人忽然察觉到什么,往他这儿盯了一眼,紧接着身形一闪,急速冲过来。
虚言暗暗惊呼,好在他反应快,及时化作鬼影,从缝隙中钻了出来。
他出来的刹那,石阶砰的一声合上。
四下寂静无声。
虚言化作的鬼影悄然贴在地面,与焦土融为一体。那人就站在他左前方,正左右环视,似在寻找他。
虚言不声不响地绕到他身后,鬼影探出两只长长的手臂,欲从后方袭击。怎料对方骤然转身,抬脚猛地踩在鬼影的手臂上。
但这毕竟是无形的鬼影,光踩是踩不住的。虚言就要将手臂抽回来,被踩中的位置猝然传来火辣辣的痛。
他往那儿一看,愕然一惊——那人脚下不知何时燃起了绿幽幽的火,火势越来越大,正沿着手臂往他身上蔓延。
这是鬼火,倘若不切断手臂,他身上也得烧起来!
虚言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断了鬼影的手臂,这才挣脱出来。他身形一动,霎时变回人形,站在三丈外。
这回总算看清对方的样貌——那人五官清俊、身姿端正,外袍随意地披在身上,倒像个闲散的仙家。可他方才使出的却非仙术,而是鬼门三绝。
鬼门三绝是上古北方鬼族修炼的上乘法术:鬼影、鬼音、鬼火。对方刚才用来逼他显出现身的,正是鬼火。
他是鬼修成仙,不惧世间普通的火,唯独惧怕业火和鬼火。上古鬼族创造鬼门三绝的正是鬼族的族王,能修炼此术者绝非普通的鬼修。幽冥地界创立之后,鬼族逐渐销声匿迹,而今只有鬼修成仙才能修炼鬼门三绝。
世间鬼仙屈指可数,他皆见过。
既然不是鬼仙,那就是......
“你是如何修炼鬼门三绝?”虚言问道:“师从六天鬼神?”
冥界的专职就是抓鬼引鬼,六天鬼神皆修炼了鬼门三绝,所以有此推测。
“谁说只有师从他们才能修炼?”他也不藏着掖着,自报家门:“魔族不能修炼?”
这人正是一路尾随仙帝,来到此处的十璟。
*
昨日,一筹莫展的他本打算随参昴星君一道去仙庭,想从仙帝那里询问一二。少司命来得十分及时,将玄妙真人失踪的事道出来。
他当即猜到玄妙真人的失踪铁定和沐南心有关,而唯一能提供线索的只有少司命口中‘痴痴呆呆’的姝瑶。
冥王那时还在问他何时去魔族当了君王,他无暇回答,匆匆离开冥界,直奔浪荡山。
*
他在浪荡山找到了一直躲在屋中的姝瑶,孚愿正陪在她身旁。
孚愿见他突然闯进来,惊得要喊人。
他施法封住她的声音,说:“你真正的母亲被你父亲害得差些断魂送命,你要是想见她,就安安静静地在这儿待些时日,等我办完事自会接你去见你母亲。”
孚愿慌忙摇头,怎会相信一个陌生人。
十璟毕竟答应过蛇王,会帮她妥善安顿孚愿,遂仍耐心解释:“姝瑶阳寿已尽,冥府正在派鬼差引魂。她如今这副模样是因体内设有咒术,不如我帮她解脱。”
说着,又问她:“人之将死,她或许也有话要交代你,你不想听?”
孚愿见过来引魂的鬼差,知道他所言不假,犹豫再三,才让他帮忙解除咒术。
直到发现姝瑶体内设下的其实是煞灵惯用的‘糊涂令’,十璟这才确定,沐南心果然来过,孚冰就是被她带走的!
解开‘糊涂令’后,姝瑶终于清醒过来,十璟即刻询问那天发生的事。姝瑶以为他可以帮忙解救夫君,便将实情一五一十说明。
听到她说沐南心和蛇王共用一副身子,十璟着实惊奇。庆幸的是,沐南心离开时的一句:‘先去封绝山。’被姝瑶听见了。
姝瑶那时虽已痴傻,但所见所闻皆记在心里,只是脑袋混沌,说不出来。这会清醒过来,好在时日不长,都还记得。
十璟吩咐孚愿暂先留在浪荡山,随即动身去往封绝山。
*
封绝山地大山多,他并不知她具体去了哪里,只能先去仙门查看。赶巧的是,他刚刚进入封绝山一带,就看见仙帝的身影在远处疾驰飞过。
他立刻施法隔绝气息、隐匿身形,悄然跟在后方,最终来到鬼城。
他远远看见仙帝跟着一人进入了打开的石阶,等他们离开,他欲上前详看,却被阵法挡住去路。
半晌过去也不见人出来,他一刻也不想再等,直接破阵硬闯,倒是将封绝山的师尊给引出来了。
八百年前十璟在冥界见过他,那时冥王还请他帮忙遏制四处乱窜的煞灵。
此人乃鬼修成仙,出手与其他仙家不同,招招狠厉、不留活路。
***
听对方自称魔族,虚言大为吃惊,魔域离此处数千里之遥,所以这一带鲜少有魔族出没。
这人身手不凡,绝非一般的魔族,来这儿必定有什么目的……
虚言压下心中忧虑,摆出赶人的姿态:“我与魔族素来没有交情,往后也不会有任何交情,请回!”
“我不是来找你的。”十璟指了指石阶,道:“我找刚才进去的那人。”
虚言面目冷峻:“你与他相识?”
十璟摇摇头:“相识谈不上,我和他甚至还没正式见过面。确切来说,我和他今天来这里找的人相识。”
虚言警惕地瞪大眼,这人.....冲着君主来的?!
见他神色生变,十璟笑了笑,反问:“她在里面,是吗?”
虚言抵死不认:“里面没人,只有一口棺材。”
十璟冷冷威胁:“是你去将她请上来?还是我把你打趴下,再强行闯进去?”
虚言双掌结印,厉声:“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
上面打得激烈,下方仙帝还在苦口婆心地劝沐南心随自己回冥界。
“阿姐,疗伤要紧,只等魂魄复原,你想如何惩治孚冰,我皆遂你意愿。”
沐南心却冷着脸:“如何惩治孚冰的确是我的事,与你并无关系。我需去找五行盘,你可以走了,不必多费口舌。”
听她话里尽是疏离,仙帝也不由动气:“如何与我没关系?你是阿姐,我有责任护好你!五行盘失踪数千年,或许早就不存在了,你何必耗费时间,甚至伤及自己的魂魄!”
“煞灵的力量源自地煞,五行盘内就有地煞的力量,或许可以利用煞灵感知五行盘。”说着,沐南心渐渐激动起来:“我和煞灵的力量融合得很好,不需要留在冥界的那些魂魄,她们满口毫无用处的良知和道义,那才是你的阿姐!”
仙帝看着她眼中浮现的戾色,蓦然想起参昴星君的话——煞灵的煞气极重,普通魂魄根本无法融合。霄怀真人能与其融合并维持自我意识已是十分罕见,但她仅有一魂一魄,意识恐怕撑不了太久,就会遭到煞灵反噬。
反噬的结果:这一魂一魄成为煞灵的载体,她的意识将彻底消失。
仙帝心中一悸,直接扣住她的手腕:“你今日如何都得随我走,否则别怪我.....”
他话音未尽,未料她出掌迅猛,打在他胸膛,将他打出五步开外。
仙帝踉跄两下,刚刚站稳身,就被沐南心一拳捶在地上。
“否则怎么?”她将膝盖压在他身上,五指钳住他喉间:“你不过在我施舍之下才能活到今日,还敢大言不惭地威胁我?”
沐南心极度享受力量充盈浑身的饱满感觉,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为自己所用,可以放手去做想做的事——
比如,让先帝的儿子付出他应该要付出的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
夫妻两各打各的,战斗力都很强悍。(娃生病了,需要照顾,所以明天请假一天。最近呼吸道疾病高发,大家也要多多注意身体。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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