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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跟在梅山老大康节的身后,走在山洞之中,心中有些期待又忐忑不安,甚至还有几分愧疚。
方才的关卡,沉香还记忆尤深,确实如杨戬所说没有什么危及他性命的东西,只是对他内心是否坚定的一次考验罢了。
所谓的关卡不过是一处幻境,就像是做梦一般,沉香仿佛回到了自己以前的生活,父母弟弟都在自己的身边,关心爱护自己,一如他之前那十六年的生活一样,平静而欢乐。
他没有特别的身世,也没有特殊的能力,就只是一个平凡人,过着平凡的生活。
这一幕幕便是沉香曾经幻想过的,没有出现变故的他的人生。
正是他内心所期望的,所以沉香才迟迟没有走出幻境。
但如果说,一开始沉香是真的以为自己所处的是现实,但虚幻终究是虚幻。沉香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但后来他是清醒的沉沦,在给自己的过去做一个彻底的告别。
过去的日子虽然幸福,但是沉香独自流浪生活时所遇到的那些苦难,也让他记忆深刻,无法忘怀。
他还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见自己的生母一面。
正是因为在幻境中清醒的沉沦,沉香才会感觉到愧疚,毕竟他对另一个人叫了十几年的母亲,甚至还怀念那人过去对他的好。
就在沉香心情复杂,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束光亮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原来他跟着康节走到了地方。
即便沉香曾见过三圣母的画像,但此时此刻真的见到她的时候,他除了慌乱便是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
康节将沉香送到之后,便悄无声息的退下了,只留给他们母子单独相处的时光。
因为结界的限制,沉香和杨善只能远远相望,但即便是这样对于他们来说,就足够让他们激动了。
“是沉香的吗?”
这是沉香出生以后,杨善第二次见他,从一个小娃娃变成了少年郎。或许,在凡间,他已经不算少年了,是可以成家立业的大人了。
面对母亲颤抖激动的话语,沉香略有些哽咽,狠狠的点头回应,“母亲,我是沉香。”
杨善有满腹的话语想说,这十几年她都不曾陪在这个孩子的身边,某种意义上,她是想狠心将他舍弃的。
但是,杨善做不到!
虽然有娇娇告知了杨善,沉香的近况,但杨善还是忍不住问他,想要听到他亲口说他出他的情况。
沉香见到母亲如此的关心自己,自然恨不得什么都告诉她,只是方想开口,沉香想起了自己如今一事无成的样子,竟有些羞于开口了。
他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礼乐射御书数更是一样不懂,他不是一个好孩子,他该给母亲说他这十几年来只学会了吃喝玩乐吗?
这让他如何说得出口?
母亲真的会愿意接受这样的他是自己的孩子吗?
短短一瞬间,沉香想了许多,而杨善的话则让他鼓起了勇气。
或许是母亲的直觉,又或者是其他,杨善一眼就看出了沉香心中所想。
“沉香,不管是怎样的你,你都是母亲的孩子,没有一个母亲会嫌弃自己的孩子。在我这里,你可以说你所有想说的话,母亲在听。”
温柔的话语,包容的眼神,让沉香那颗漂泊无定的心终于有了归处。
沉香将所有的一切都说了杨善,甚至是刘彦昌所谓露水情缘,他们一家放弃他逃亡的事,他都说了。
其实,沉香也害怕母亲担忧或者生气,但是杨善一直在鼓励他,他恍惚间才想起他的母亲不是寻常人,而是温和却强大的神仙。
没了红线,这十几年来,杨善脑海中刘彦昌的样子都已经模糊了,她一点都不在意刘彦昌的想法和说辞。
人会在意一个蚂蚁的想法吗?
她所在意的也只有沉香这个流着她血脉的孩子而已。
至于,他们放弃他逃亡的事,人之常情,却也斩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与可能。
从此,沉香只是她一个人的孩子,杨善甚至感到高兴。
对于沉香所遇到的苦难,这只是磨砺罢了,让他能够快速的成长。有二哥在,沉香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然而,杨善如此的自信,却不知道京城那一见,杨戬都有些想要放弃沉香了,不打算管了。只是最后,还是出于对自家妹妹的关心,让人照看着点沉香,到底没有之前那么上心了。
所以,若是之前没有东海四公主还有百花仙子她们的帮助,沉香这会儿怕是都要去见阎王爷了。
因为被困华山,杨善哪里都去不了,他们不对她提起,她也就无从得知这些事了。
沉香的话说完了,而杨善也只有关心他几句,叮嘱他日后要吃饱穿暖,找个可心的人一起平安快乐的度过一辈子。
见了面,杨善也还是想这孩子能平安快乐的做个凡人,他的根骨血脉求仙问道即便比常人要容易些,但也十分困难,何苦呢?
然而,她的想法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
见面的时间快要结束了,沉香沉默了一会儿,问出去了一句让杨善震惊的话,“母亲,我该如何救你出去?”
因为方才的谈话,沉香知道杨善因为触犯天条刑期还很长,长到他作为一个凡人或许都轮回转世好几次了,她还被关在这里。
从杨戬的态度中可以看出,这一次的母子相见不过是一次特例罢了。沉香不敢想,自己若是下一次再来,还能见到母亲。
若是不能见到母亲,也就意味着他们的这一次相见,便是最后一面了。
孤身一人的沉香,才体会到母亲的爱,转眼间就不再属于他了。
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还能做些什么,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在母亲最后叮嘱他好好做个凡人平安一世的时候,沉香想起了自己的与众不同,他已经知道自己身体里那种神奇的力量是法力了。
他想救母亲出来!
面对孩子真诚的眼神,杨善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
“沉香,母亲犯了错,自然该接受惩罚,你不必救我。只要好好照顾自己,母亲就放心了。”
杨善的劝说并没有让沉香听进去,他只是沉默着,最后在杨善恳切的目光中答应了她,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
沉香离开了,杨善再次真切的尝到了母子分别的悲伤和痛苦。
或许,只有时间能够改变一切,而神仙最多的就是时间。
傲霜和娇娇陪着沉香,到了华山下。
给沉香留下了一些金银和几道防身术法之后,傲霜也因为有要事着急回东海了,只剩娇娇陪着沉香。
出来之后,沉香没有说出自己救母的想法,因为他知道那里守卫森严,而神仙的眼睛和耳朵里没有秘密。
所以,傲霜和娇娇以为他已经了却心愿,打算下山做一个凡人平安一世了。
因此,傲霜才匆匆离开,将沉香交给娇娇保护,而娇娇也打定主意,等沉香安顿好了,她便回玉泉山向师祖请罪。
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娇娇虽然去捉弄了沉香,但也在他的身上下了一道术法,若是他遇到什么危险,也能第一时间让她感应到。这也是为什么娇娇会偷偷溜出玉泉山,佯作与沉香相识,从而留在他身边的原因。
至于傲霜,她也认识娇娇,两人一早就有了默契。不过是同样为了保护沉香罢了,何必戳穿身份呢。
华山下。
“沉香,你今日有什么打算吗?”娇娇是在问沉香以后准备去哪里安顿,却不想听到了一个不同的答案。
沉香沉吟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因为四姨母离开了,他想要从她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娇娇,我想拜师学艺,救出母亲。你知道哪里有法力高强的神仙吗?”
娇娇被他的话震得一愣,沉香想要学艺救母?
“沉香,三圣母是触犯天条被罚在华山的,你就算是学了本事,天庭不赦免三圣母,她也出不来啊!”娇娇迟疑道,她想试探试探沉香的想法。
娇娇的话,沉香不是没有想过,甚至他在下山的这些时间里一直在翻来覆去的想。
他只是一个凡人,他没有资格同神仙提要求,但若他是一个神仙呢?
那么,他就能与神仙平等的对话了。就算是有什么条件,只要能让母亲出来,他也一样会做到。
只要他能修得高深的法术,拥有高强的法力,就算是天庭不答应放母亲出来,他也不惧,大不了,劈开华山,救出母亲。
娇娇被沉香的想法吓到了,她可一直都知道姨母和舅舅对沉香的安排,孰料沉香见了姨母之后,竟有了这样大胆的想法。
是夜,沉香和娇娇在一座客栈落脚。
夜深人静,整座客栈里的生灵都陷入了沉睡,连看门的狗也一样。
灵光闪过,杨戬带着哮天犬出现在客栈里,本该和沉香一样睡梦香甜的娇娇正等着他。
“娇娇,你传消息要见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一见面,娇娇便忙不迭的将沉香今日与她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了杨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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