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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到时候,你自然也要同我一起回去的。”
他笑吟吟的,“皖南侯府里,可还正经缺一个女主人呢。”
林黛含羞不语,却也没有否认,只是抿着唇靠在林涧怀里轻轻笑了笑。
她与林涧心意相通后,林涧回都中办差,乔氏便同她私下说过成亲的事情了。
林涧待她这样好,那夜扑入满身是血的林涧怀中,林黛这辈子就已经认定他了。
为了让她放心,乔氏郑重同她说过,因林如海当初曾有言在先,将林黛的终身托付给了贾母。还有书信为证,说林黛将来的婚事由贾母做主,旁人不能擅专。
因此林家提亲,必得去往贾母处才行。虽说上回林涧在荣国府里那一番为,叫贾母再不敢插手林黛的婚事,但这提亲定亲成婚之事,也不能越过贾母自行决定了。
可如今贾府正在风头上,又出了那样的事情,林黛虽不同贾家的人住在一起了,但那边还是会对她有一些影响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林家也不好上门同贾母去提亲,会被人说闲话的。
林家不为自己,也是为了林黛着想。毕竟贾府现在的名声可不好听,为了林黛的声誉着想,这提亲之事就得缓一缓,定亲的日子要等到林黛满了孝期之后,那么提亲就得等到贾府风波过了之后才行。
乔氏同林黛保证,定亲之前,绝不会怠慢她,还会如往常那般待她。
林黛感动乔氏林涧的心意,此事安排上乔氏和林涧必然妥帖行事,她也没有不放心的。
此时听林涧说皖南侯府里缺一个女主人,林黛心里便只觉得甜蜜,甜得她眉眼弯弯,心里高兴又欢悦。
“儿,你看,东市到了。”
林涧的话,一下子将沉浸在欢悦甜蜜中的林黛拉了出来。
她下意识的从林涧肩膀上抬起脑袋,便顺着林涧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方才的水巷是真幽静。此时的东市是真热闹。
船行过一座人来人往的石桥,便正式进入了都中最热闹的集市东市。
船行水中,乌蓬小船虽然比岸边石栏略矮一些,可是因为水面可容三条小船并肩而行,而此时的水道上,正如林涧所说的那样,不过零星小船在水面上穿行,他们的小船悠悠行于水面中间,看岸上风景,着实清晰又能总揽全局。
那种感觉便是,仿佛被隔绝在热闹之外,却又因为拢着一样的月色,一样的夜色,身处一样的风景,于是,那热闹便也成了伸手就能碰触到的欢欣喜乐了。
快乐是很容易传染的。
燃灯的、放焰的、猜灯谜的、吃元宵的、赏灯的、耍龙灯的、耍狮子的、踩高跷的、划旱船的、扭秧歌的、打太平鼓的,不论是赏景的还是看人的,杂耍的还是摊贩们,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小孩儿大人们个个都高兴,这久违的节日欢乐气氛,转眼就将除夕之夜睿王乱的阴霾给一扫而空了。
林黛乍然望见这样热闹的人间喜乐,当即就出了神。
她甚至忍不住站了起来,挺直了腰身脊背往岸上去瞧,她是想看得更清楚些。
林涧眉眼含笑,也随着她站起来,便回眸望了钱英一眼,钱英会意,将乌蓬小船稍稍靠着岸边了些,就为了能让林黛看得更清楚些。
岸上热闹得不得了,小孩儿们早就玩疯了,花灯花样种类繁多到令大人们也移不开眼,还真没有人有空去注意水道上那些零星幽幽行过的小船。
加上岸上花市灯如昼,就越发显得只在石栏上隔一段距离就挂一盏小灯笼的水道上幽黑昏暗了。
便是林涧他们的乌蓬小船贴到石栏跟前去,那岸上的人也是瞧不清林黛隐在夜色中的容貌的。
林涧瞧见岸边有售兔子灯的。
他转眸瞧了瞧林黛衣裙上绣着的那两只纯白小兔子,唇角笑意不禁又扩大了几分,他朝着钱英轻轻摆了摆手,示意钱英更靠岸些。
然后从腰间翻出钱袋,从里头取了些银钱过来,亲自问岸边摆摊的小贩要买那兔子灯。
岸边卖兔子灯的小贩压根没想到自己这小本生意竟能入了水面小船上贵人的眼,连忙就伸手接了林涧的银钱,又殷勤替林涧选了一个最好最精致的兔子灯递了过去。
林涧接了,转身递给林黛。
林黛接了,又见林涧含笑伸手用食指点了点那兔子的小尾巴,示意林黛往外拉一拉。
林黛伸手去碰那兔子灯的小尾巴,发现那小尾巴竟是能活动的,她便伸手拉了拉,不过那么一瞬间,也不知如何弄的,那原本不甚明亮的兔子灯中忽而光亮大炽,整个小兔子都散发出洁白明亮的光芒来。
林涧见她拉亮了兔子灯,遂含笑道:“儿,祝愿你新的一年健康平安,天天顺遂。”
元宵灯夜拉兔子灯,兴盛于前朝。百姓们将兔子视吉祥之物,兔子灯所到之处就意味着把吉祥和好运送到了那儿。百姓们用兔子灯迎神接福,寄寓祈求神灵保佑,期盼来年五谷丰登,人畜兴旺。
林涧没有旁的愿望,他惟愿林黛安好。
林黛捧着明亮的兔子灯笑得眉眼弯弯:“谢谢三哥。”
她拉了兔子灯,便也想要林涧有一个。
林涧看林黛高兴,便也给自己买了一个,他拉亮了兔子灯,瞧着林黛认认真真给他说吉祥话的模样,眼中涌动温柔的爱怜。
他本要落在林黛鬓边的手没落上去,反而轻轻抚了抚林黛耳边一缕碎发,将自己手中的兔子灯放到了林黛的掌心里。
他笑:“咱们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它们也要一直在一起。”
林黛特别喜欢这两只兔子灯,一直捧在掌心里都舍不得放下。她看看岸上的热闹,还要时不时低眸瞧瞧手里的兔子灯。
林涧见她举动可爱,不由笑了一回,又指着岸边一堆人问林黛要不要猜灯谜玩一玩。
林黛何等才情,寻常市井灯谜自然难不倒她,可是,她如今喜爱上了这等参与人间热闹的真实与鲜活感觉,当即便捧着兔子灯点了点头。
她眸光明亮,眼中亮晶晶的仿佛落满星辰。
惹得林涧多看了她两眼,在小船靠在石栏边时才移开视线去买了一盏花灯。
可当林涧看清花灯上那几行字时,他猛然沉下脸色,脸上的笑容几乎在瞬间就隐没不见了。
花灯上赫然写着:打一花名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第90章
林涧对这首诗印象非常深刻。
那还是在夏天的时候,林涧头一回去荣国府,被贾宝盛情邀请与参加他们至交好友的聚饮,也就是在那次宴席上,他听到了贾宝当众将林黛的这首诗公布出来,供众人赏鉴。
他后来私下彻查过,水溶贾宝等人并没有将林黛的诗传扬开来,那些诗也不过他们聚饮的几个人知道而已,旁人都是一概不知的。
林涧虽然派人盯着那几个人,可诗人家终究是知道的,他再是谨慎小心,也架不住有人故意泄露。
只是不知道,这故意将林黛的诗散播出来,又印在这花灯上做灯谜的这个幕后之人是谁了。
即便水溶在荣国府时曾当着林涧的面将林黛诗制成的诗稿集子给了他,可谁知道水溶还有没有藏私呢又有谁能确定这件事是不是水溶私下弄出来的呢
贾宝前段时间昏昏沉沉的,可这段时间人也清醒过来了,也不能排除这是他私下弄出来的。
林涧微微沉眉,手下稍稍在花灯上微不可见的拨弄了一下,花灯内固定好的烛火立时倾倒,一下子就将花灯给点燃了,林涧拎着花灯的骨架子看着花灯燃烧起来,在快要燃尽的时候才将那花灯丢在船板上。
他回身望着林黛时,脸上沉郁面色早已退尽,仍旧是一脸的温柔笑意:“儿,这个花灯没有做好。我再买一个。”
他拿着花灯看时,是侧着身子对着林黛的,他一眼瞧见那灯谜,便没有转身将花灯递给林黛。林黛站在他身侧,林涧拿在手中观看时林黛没能瞧见花灯全貌,因此也就没瞧见那灯谜,在影影绰绰昏暗不清的夜色中,林黛也没怎么看清林涧沉下来的神情。
林涧想看看背后之人是如何散播林黛的诗的,便又在同一摊贩手中买了一只花灯。
他今日带着林黛来观灯,除了钱英等几个家里亲近的人知道外,外人是一概不知道的。因此,背后之人若只做了这一盏花灯便专门放在这里等着林涧来买然后纯粹为了针对他和林黛的话,这种可能性是不大的。
在将第二只花灯拿在手中观看时,林涧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这只花灯稍微比前一个花灯大一些,上面照样映着一首猜花名的诗。
“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毫端蕴秀临霜写,口齿噙香对月吟。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林涧没有看过这首诗,可是在他此刻看见这首诗的第一眼,他便知道,这等风骨才情,便也只有林黛才有了。这首诗,还照旧是林黛的。
林涧沉了沉眉眼,手下又悄悄在花灯底部拨弄了一下机关,那花灯中的烛火又倾倒在内,林涧手上的花灯一下子就燃烧起来了。
那卖花灯猜灯谜的摊贩前围着的人很多,那年轻小贩根本顾不上林涧这边,所以第一个花灯燃烧的时候,那小贩根本就没看见,猜中了灯谜的人可以得到一盏精致小花灯的奖励。
可也有许多人不曾猜中,便提着自己买下的灯谜花灯走了,小贩也不去管他们。
待人少些后,那年轻小贩就想起林涧这一位贵客来了,他回过头去想问问林涧是不是把花灯上的灯谜给猜出来了,结果一回头就看见林涧手上的花灯烧起来了,片刻后就被林涧丢在了船板上。
两个花灯的骨架子里头掺了些东西,烛火没有烧尽,那两个骨架子撞在一起,便落下一层烟灰在船板上。
年轻小贩被这一幕吓了一跳,还以为他的花灯有问题,到了贵人手里就烧起来了,他生怕被林涧斥责,连忙又拿了一盏花灯送过去,想要弥补一下他的过错。
林涧没接,那小贩就更不好意思了,嘴里还在念叨,问林涧是不是解不出灯谜来。
林涧淡淡一笑,也不回那小贩的话,只是给钱英使了个眼色,他们的小船便离开了石栏边。
林黛一开始没瞧出问题来,这会儿也瞧出些林涧的异样来了。
她问林涧:“三哥,花灯怎么烧了”
林涧面不改色的撒谎:“那花灯做得不好,我刚拿在手里就烧了。”
他望着林黛笑道,“你若喜欢,咱们换一家再去买些好的给你。”
买花灯是可以的,就算把这东市里的精致花灯都买下来都可以,但却不能再去猜灯谜了。
林黛静静望着林涧:“三哥看见那花灯上的灯谜了,那灯谜说的是什么三哥不至于猜不出来吧”
林涧笑道:“那灯谜生僻难懂,我猜不出来。”
林黛微微抿了抿唇,定定瞧着林涧道:“我能猜出来。不如三哥将灯谜说给我听听”
话至此处,林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自个儿心里也明白,方才那一番动算不上隐秘,除了暗中拨弄机关那一手林黛瞧不出来之外,他面对那小贩和那写了灯谜花灯的态度就很不一般,林黛这般聪慧,又怎会猜不出来呢
林涧顿了顿,才轻声道:“儿,我不想把那灯谜说出来。尤其不想说给你知道。”
林黛默然。
他们的小船悠悠行在水面上,岸上依旧热闹,人声鼎沸,什么样的声音都有,混杂在一起仿佛听不见其中具体的那些声音了。在这样的环境下两个人静静的说话,倒像是将那些热闹给隔绝在他们的世界之外了似的。
到了东市最热闹的地方,身边的小船就多了起来,纵使钱英努力撑船,但仍有水波阵阵荡漾过来,将他们的乌蓬小船惹得动荡起来。
林黛脚下稍稍有些不稳,就在她差点随着小船的颠簸而摔倒的时候,一个有力的臂膀扶住了她。
林涧揽着林黛的腰身助她稳住身形,然后就势扶着她坐下来,林涧也跟着坐下来。
林黛一直望着林涧,从她的角度望过去,岸上的明亮热闹的景色仿佛都成了衬托林涧的背景,在这样热闹喜乐的背景下,在她的眼中,还是林涧最夺目,最吸引她的目光。
林黛轻声道:“三哥,你不想将那灯谜说与我听,必是因为那灯谜与我有关。你怕我听了心里不自在。”
“我思来想去,觉得能让你宁愿将花灯给毁了也不愿意给我砍的灯谜,必然与我从前那些被宝流传出去的诗有关。你先前说私下为我查过,那些诗便只那么几个人知道,不曾流传民间。可方才你看那灯谜的神情想来,是那些诗被当做灯谜印在了花灯上,是么”
林涧素来欣赏喜爱林黛的聪慧敏捷,如今却希望她没有那么聪慧敏捷。如此一来,她猜不出这些事,也就不会为此烦心了。
林涧握着林黛的手,眸光温柔:“儿,你别为此担忧,我会替你查清此事的。不管是谁做下的这件事,我都不会放过他。其实,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