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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的往潇湘馆走。
在快要接近潇湘馆的时候,林涧一眼就瞧见了路边草丛里有意闪闪发亮之物。
林黛目光正好扫过去,也瞧见了那个东西。
在另一侧护着林黛的紫鹃也看见了,讶异道:“那是个什么怎么瞧着好像是云姑娘素常挂在身上的那个金麒麟呢”
听到云姑娘三个字,林涧微微眯了眯眼睛。
那边林黛倒是觉得也很像,紫鹃便过去瞧了,片刻后将东西捡起来拿回来就给林黛看:“姑娘,确实是云姑娘的金麒麟。”
紫鹃还奇怪:“按理说,云姑娘即便慌不择路的从怡红院跑出来,也不该把东西丢在这里呀。这不是回梨香院的路,要真走了这里,只怕是绕得太远了。这金麒麟,又怎么会丢在这里呢”
林涧把手一伸:“来,把东西给我吧。”
紫鹃一愣,过后还是将东西放到林涧的手上了。
林涧转头,与身侧的钱英同时往某个地方瞧了一眼,他还特意对着那个地方将手里的金麒麟别在腰间了,这才转过身来。
他一转身,就对上了林黛的眼睛。
林黛直直望着林涧,声音又轻又沉:“三哥怎么把云丫头的东西收起来了”
林涧勾了勾春,轻声低笑道:“我原只当是她心思不正,所以用了一点小手段。如今才知道,是我小看了她。”
“她把东西丢在这里,是有意要让我捡,我若不捡,怎么对得起在她背后的谋局之人呢”
林涧勾着眼尾笑着,眼底却有冷意蔓延,“她的心思太浅了,可背后谋局之人的心思却深得很。我既入了戏,这里却偏又不上钩,岂不是辜负了我这一片苦心,又辜负了他们的经营么”
“左右不过一个小姑娘,能翻出什么大浪来呢我纵收了她的东西,她所得不过一个假象,可她的前程未来,却是攥在我的手里的。这也算是给她懵懂无知不懂天高地厚又为虎伥的一个教训吧这般的人,不叫她付出一点代价,她是学不乖的。”
林涧这些话,林黛听得似懂非懂,她听他说的风起云涌又似颇为凶险,像是与人博弈到了紧要关头不可露出破绽,又听林涧说背后谋局之人,林黛默思片刻,忽而又抬眸看他。
她的声音比方才还轻:“三哥说的他们,是保龄侯和忠靖候吗”
林涧定定望着林黛:“不止他们。还有许多人。但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
“你也别忧心,这些事我都心中有数,我皆都安排好了,纵他们有谋局,我也不会吃亏的。只是,这史湘云已被她家中操控,你日后不要与她往来。朝中山雨欲来,这贾府内宅也未必安宁,香雾纤柔及我林家的人都能护你周全,但你与这府里的人要保持距离,别让他们有机会害你。”
第72章
下了一场雨雪,纵然如林涧先前所说的那样,是先下了小雪,而后转变成落雨的。但这天气却比早晨出门的的时候要冷多了。
因为雨水的冲刷,地上的点点积雪早已融化了,空气里沁着冷意,林黛站在小径上听着林涧的这些话,心里头倏然如明镜般雪亮透彻。
他们正站在一棵树下,树枝末梢有冰凉雪水落下,正好落在林涧的额上,林黛眼瞧着那晶莹雪水顺着林涧的额滑到他的脸颊上,她下意识的想要用手上的帕子去替林涧擦一擦,结果手还没抬起来,林涧就自己伸手把那滴雪水给揩掉了。
林黛抿了抿唇,轻声道:“我知道,朝中有大臣请立太子,圣上未有决断,过后将诸皇子殿下册封为亲王,太子之位仍旧未定。先父说过,圣上是圣明天子,乾纲独断,如今立太子呼声极高,朝野上下对此多有关注,圣上却始终不立太子只册亲王,太子之位悬空,亲王们自然不会放手。”
“三哥说的他们是谋局之人,可实则,圣上与三哥却是布局之人。”
“圣上对三哥颇为看重,对昭王殿下更是宠爱有加,我想,圣上心中是属意昭王殿下为嗣,只是阻碍太多,为肃清朝中吏治风气,圣上如此布局,既能为昭王殿下除去阻碍,也可肃清朝中结党,是一箭双雕的计策。”
林涧瞧了林黛片刻,转头又望向他先前注意过的地方。
他一走过来就察觉到不远处那处山石后面有人盯着这边看。当他一眼瞧见那金麒麟挂件时,心里就知道这留下的人必是史湘云在弄鬼。他将计就计,便将那金麒麟给收下了。
他特意对着那边将金麒麟收下,那留下的人看见这一幕,片刻之后便悄悄离开了。
此时他同林黛在这敞亮地方说话,身边除了钱英和紫鹃外也没有旁人,并不会被别人听见。
林涧收回视线,又去瞧林黛,他毫不掩饰他对林黛的欣赏,他勾唇微微笑道:“林姑娘慧眼如炬,一语中的。”
林涧见林黛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怕她在风里站久了会冷,便同林黛进了潇湘馆,一道往屋里走去。
林涧倒有一件事要同林黛澄清,是有关史湘云方才所说的那些事的。
“她说她从保龄侯忠靖候处知道军中都是如此用生肉的,这话便是鬼扯。”
林涧道,“须知这生肉生食并不干净,入口腥膻,一般若非必要,谁愿意吃它呢再者,若肠胃弱些,在外吃了生肉吃坏了肚子,那可不是玩的,往大了说,那就有损战力,往小了说,对个人健康更是不利。所以这军中一般没人这么干,便是出外战,也多携干粮。若实在没什么吃的了,干粮又耗尽了,条件允许的话,多是就地取材炙烤后抹盐食用,便是直接用水煮了白肉食用,不到山穷水尽,可没人愿意服食生肉的。”
军中汉子们虽然糙些,但也不是生啖血肉的野人,叫史湘云那么一说,连他都觉得粗俗极了。
“但她便是这般鬼扯也要在我面前提及这些话,便可知这其中非但有她自己的心思,还有史鼐史鼎两兄弟的意思在里面。方才林姑娘也说到了,因太子之位空悬,朝野上下颇为关注,他们谋局,我同圣上布局,这局面牵扯不小,各家内宅难以幸免,想必姑娘心里也是清楚的。”
林涧知林黛生性聪慧见识不凡,在她跟前也并不讳言朝中之事,只是如今有许多布置不便明言,也就点到即止了,便不往深了言说。但他私心里,还是十分欣赏林黛于政治上的敏捷和她这份难得的慧眼的。
林涧在这里相陪林黛盘桓了一个多时辰,想着晌午后林黛素有午休的习惯,他在这里只怕会扰了林黛的休息,便在送林黛回潇湘馆后准备告辞离开。
却不想他的话还未说出口,外头小丫头来报说贾宝来了,在外头要见林黛。
自从上回贾宝追来潇湘馆把林黛逼的闭门不出的事儿之后,紫鹃对贾宝便心有余悸,绝不肯轻易就让贾宝再来见林黛胡闹。
紫鹃特意吩咐了香雾纤柔,还有在潇湘馆里服侍林黛的雪雁等小丫头,贾宝若再来,便不许再像从前那样什么都不说也不问便随意的放贾宝进来。现下贾宝再来,就一定要将人拦在门外,进来禀报林黛之后,再由林黛决定见不见贾宝。
贾宝其实也不光是要见林黛,他是听说林涧来了,这才悄悄瞒着王夫人和贾母跑出来的。
这一月有余,贾宝身上的伤已经大好了,只是贾母和王夫人心疼他,还希望他再养一养再搬出去,贾政见贾母王夫人一片爱儿爱孙之心,而贾政那日也是亲眼目睹了贾宝被打的全过程的,他至今仍能想起贾宝当日的惨状,贾政这心里也有些过不得,便默许了贾宝再在贾母那里多住些时日,想着等年节除夕过后,过了元宵再叫贾宝搬出去用心读书罢了。
姐妹们都来瞧过他,唯独林黛一次也不曾来过,贾宝心里惦记林黛,又听说林涧送林黛回府,他记起自己要质问林涧的心思,索性就穿了衣裳,一个人也不带,冒着冬日寒凉就跑了过来。
当贾宝到了潇湘馆门口,他原本像往常一样抬步就要进去,结果却被这院里的小丫头给拦住了,还有两个他从未见过的小丫头拦住他不许他进去,贾宝病后体虚,也没法子硬闯,只好憋着一口气在门口等着,可他这心里,却是十分的不好受。
他此来潇湘馆,见这里果然如贾母所言的那样,添了许多他不认识的人,而想必这些人,就都是林家的人了。贾宝这心里更是难受,他好好的林妹妹,怎么如今就被林家把持住了呢
林涧听闻这话,转眸瞧了林黛一眼,淡声道:“这么冷的天气,此刻虽未落雨,但眼瞧着也未放晴,过不了多久还会再下雨雪的,他这时候过来要见林姑娘,他是不把自己当做一回事,便也不管是否会扰了林姑娘的休息么”
钱英就在外头,听见这话跟着回道:“贾二公子说,他知道少爷在这里,他要先见少爷,同少爷说两句话。”
林涧本想让人将贾宝直接轰走了事,听见钱英这话,低嗤一声后当即起身,他挑眉道:“他既要见我,那便不必进来了。我这就出去。”
林涧的意思,是他正要告辞出去,既然贾宝要见他,那他正好一并出去相见,也不会再让贾宝进来扰了林黛的清静。
“林姑娘好好歇着吧。告辞了。”
林涧含笑同林黛道别,他刚抬步要走,却被林黛给唤住了。
林黛走至林涧身前,静静望着他道:“三哥,宝这个人素有些偏执,若不叫他见一见我,难保将来纠缠不休。不如今日见了他,同他将话说清楚的好。三哥不用应付他,我来同他说。”
林黛抿了抿唇,伸手对着琴房那边做了个请的动,而后才轻声道,“他要见三哥,无非是因我对三哥有些误会,三哥且去那里回避一下。三哥也不必见他,更不用三哥出面打发了他。”
林涧深深望了林黛一眼,见她瞳色漆黑,满目沉静,他与她对视片刻,片刻后勾唇笑起来,道了一声好,转身抬步就去了琴房内,而林黛则跟上去亲自放下了琴房内的帐幔,将外间与琴房隔开,不叫外头的人能有机会窥探琴房中的一切。
外头钱英也在林涧的示意下悄然去了客房回避,而林黛整理好帐幔后,又令紫鹃在屋中多点了两盏灯烛,光线稍稍有些暗的屋内顿时明亮起来,紫鹃这才让人去请了贾宝进来。
贾宝出来时虽没再下雨,但他却怕路上再有落雨,他一个人都没带在身上,也不想拿着伞在手里,索性在衣衫外罩着蓑衣穿着木屐就过来了。
他在家养伤只管穿着舒适,他也不出门,也不用穿那正规束身的衣裳,他听了消息忙忙的从贾母那边过来,也来不及换衣裳,直接穿着宽袍大袖就过来了,见外头冷,也只管在魏晋风制的衣衫外头罩了一件大红暗金纹的大袖。
他走上门廊进了屋,屋里暖和,贾宝就要解开身上的蓑衣,他未曾束发,头上也只是编了几个辫子用发绳扎在一起,这蓑衣的帽子好摘,这蓑衣却不大好脱了。
往常也轮不到他自己动手,刚抬手做个样子,自然会有人来帮他解开。
还记得那年,贾宝也是穿得像个渔夫似的,身上的蓑衣有丫鬟们帮着穿戴解开,甚至丫鬟们戴不好帽子碰了他的头发,林黛还亲自上手替他轻柔戴好。
如今看他一个人在那里跟蓑衣的带子较劲,半天也解不开的模样,潇湘馆上下无一人上前帮忙,俱都站在一旁袖手看着。紫鹃一挥手,香雾纤柔留下,小丫头们却都在雪雁的带领下四散走了。
贾宝解个带子半天解不开,又没有人来帮他,他抬眸一瞧林黛和紫鹃都离他数步远站着,完全没有半点要帮他的意思,他心下气馁,这心里一泄气,干脆把手一撒,他不解了。
贾宝还记着林黛身体不好吹不得风,他解不开蓑衣带子,也不能就这么在门廊上站着,干脆穿着蓑衣进了屋,脚上木屐一路走来也没沾上泥水,在门廊站了片刻就干了,他便直接进了屋子坐下。
贾宝落了座,见紫鹃只管侍立在林黛身边也不搭理他,他便讪讪笑了笑:“紫鹃,你不给我上茶么”
紫鹃倒没什么好声气:“二爷要喝茶自己倒便是了。我是服侍姑娘的人,不是服侍二爷的。”
贾宝无法,只能自己倒了。
他饮了一口热茶,见林黛由始至终只管静静不发一言,他便忍不住问道:“林妹妹,你是当真要同我生分了么怎么我受伤,你也不来看我呢”
紫鹃听了他这无辜的话都要气死了,林黛的神色倒无甚波澜,她目光沉静的望着贾宝,漆黑瞳中无悲亦无喜。
“宝,那年冬夜,咱们从老太太那里用了晚饭回来,你将你搁在书房里早已写好的红纸张挂在书房门口,说是要拿它当做匾额。那几个字是你亲手写的,我同你一路回来,你叫我去看,我便看了。你又问我好不好看,我说好看。”
“后来你只顾着张罗你的匾额,欣赏你自己的杰,也没瞧见我因为天冷早就走了。那天夜里雪下得大,我穿着厚厚的斗篷都觉得冷,我懒得再应承你,便走了。后来听袭人说,你半晌想起我来,还让我往你屋里喝茶,袭人她们听了笑话你,说林妹妹早就走了,你还让什么呢。”
林黛定定瞧着贾宝,一字一句道,“宝,我早就走了,你明白吗你不能只顾着你,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