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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砰砰砰！梆梆梆！
哒哒哒哒哒哒哒！
等我当了神枪手,
我一枪打死一个丢小孩的还有拐小孩的，我扛起机关枪，我哒哒哒哒哒,
我打死一串,
看谁还敢欺负小孩。
翠翠说，要坚持自己，还要坚持自己的喜欢,
我坚持打死他们！
还有，我不叫牛屎大王。
——《盟主日记》
*
柳叶儿带着赵老师和陈教练去了街边的老别墅，途中两方再次介绍过,
柳叶儿才知道‘赵老师’这三字不是胡喊,
人家真是老师,
还是大学老师。
赵老师跟陈教练是朋友，林翡的事也是一次闲聊中说起。
“你还记得我那时候给你们拍了很多照片吗？”赵老师回忆起去年夏天,
“回去不久我就把照片洗出来了,
当时有个摄影比赛，我不是专业的，摄影就是个人爱好，想着重在参与嘛,
就选了几张去比赛。”
“本来只是凑个热闹，没想到还真得奖了！就是你跟你妹妹那几张,
我做成了一个系列,
得了三等奖呢！”
无心插柳柳成荫,
赵老师拿了奖,
高兴疯了,
照片挂家里不算，还挂到学校办公室、发布在论坛和网站,
又把白水镇的经历写成文章刊登杂志，总之所有能显摆的地方都显摆了个遍。
他计划是夏天再来一趟白水镇，用摄影比赛的奖金请小人们吃喝玩乐，去年年底一次朋友聚会，无意间提及林翡，说她弹弓打得很好，身上有股凛然的小英雄气概。
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这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陈教练问她：“你是怎么想到玩弹弓的。”
“看风。”林翡说：“风会把线吹偏的，这里地方大，风也大。”她还没学过抛物线，也不懂计算，打弹弓凭借的是一种感觉。
“我不紧张。”林翡说着，眯了眼“咻”一下就把泥丸打出去。
林翡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柳叶儿掀开被子把她抱起来，“起嘛起嘛，待会儿人家走了。”
林翡说有，陈教练问是谁，林翡说小区保安张叔，不然她怎么知道子弹还有泥丸和钢丸之分。
邻居找上门，林华玉很不耐烦，“打着你家玻璃了，还是打着你家小孩了？”
她不时“嗯嗯”点头，双手握拳紧攥，又紧张又兴奋。
当时陈教练也不甚在意，到今年三月开学，学校通知要扩编射击队，为国家培养专业的射击人才，陈教练想起这事来，找到赵老师，想亲自见见林翡。
一路柳叶儿话都很少，主要确实不太插得进去嘴，赵老师太热情了。
但之后不久，张叔就被业主投诉开除，离开了小区。
柳叶儿凑到她耳边说话：“省体校射击队的陈教练来找你了，赵老师带他来的，就是去年暑假，在小码头帮我们出气，后来还请我们坐船的那个赵老师，你记得吗？”
林翡来了，陈教练起身，轻轻“啊”了声，虽然照片上看过，但见到真人还是略感到讶异。这孩子太小了，小学都还没毕业呢，现在进不了体校。
这小人还挺自来熟的，陈教练笑起来，“想看看，你愿意打吗？”
柳叶儿一一照做，“你等着，事情完了我再收拾你。”
小人虽小，却很长情，练习弹弓至今也有两年多了。
林翡说：“那我们要出去打。”
柳叶儿上楼去叫林翡，她蜷被子里睡得正香，被叫醒还很生气，床上扭来扭去，“干嘛呀——”
陈教练说行，然后林翡上楼去拿泥丸，这还是林华玉送她来白水镇时候给她买的，泥丸用一个少一个，林翡舍不得，到现在才拆包。打茶壶的时候都没用，泥丸的力道不足以打碎茶壶。
陈教练说：“就没有一个人教你怎么打，怎么发力？”
这一下被干扰了，没发挥好，瓶子晃了一下没倒，林翡迅速摸出第
二颗，也不急着表现，瞄准了再打。
“你贴。”林翡撅起腚。
磨蹭半天下楼，赵老师的故事也刚好讲完，外公外婆听明白他们的意思，陈教练想看看林翡的弹弓天赋，或许有把她招入省体校的意思。
“小兵张嘎啊。”林翡手舞足蹈，“小兵张嘎里面有个胖墩，专门用弹弓打鬼子，咻咻的！你没看过啊？！”
张叔每天看她拿着个弹弓在小区里舞来舞去，恰好他也是一名弹弓爱好者，就把这门武艺传授给了林翡。
省体校的陈教jsg练来选小射击队员啦，全家包括张阿姨还有李瞅啥都跟到河滩上去看。
外公外婆都在家，柳叶儿带着人进来，赵老师见了小人家长，又兴致勃勃把来龙去脉从头到尾再说一遍。
林翡站在早春时节初发嫩芽的芳草地，把食指伸到嘴里含了一下举在面前，赵老师很好奇，“这是干嘛呢。”
调整了一下位置，林翡站到顺风里，摸出泥丸刚要绷紧弓弦，陈教练拍拍她的肩，“别紧张，保持心态平稳。”
张叔走了，他的技艺却流传了下来，林翡继承他衣钵，继续在小区为非作歹，业主可以投诉保安，投诉业主家的小孩却无果。
这种感觉就是天赋了，在严谨的科学和数据之外，所依赖的感觉都可称之为天赋。
“你还发脾气！”柳叶儿生气了，“我热脸贴你冷屁股！”
林翡歪着头看他，“你想看我打弹弓啊。”
柳叶儿吃惊地看着她，精啊，城里小孩就是精啊，才八九岁就会拿捏人心了。
林翡看翠翠着急就觉得好玩，趁机提要求，要翠翠亲自给她穿衣服，给她穿袜子穿鞋，要亲亲要抱抱，还要喝水。
五个瓶子，七发打完，倒了四个，陈教练说：“可以了。”
找了片开阔的空地，柳叶儿给她摆了几个塑料矿泉水瓶，这次是打准头不是打力道，因此瓶里水不多，就两三口，能不让瓶子被风吹跑就行。
柳叶儿抬手就是两巴掌，林翡老实了，揉揉屁股爬起来才慢悠悠说：“不会走的，从九江来要坐好几个小时车呢，才坐几分钟就走了的话，岂不是很亏。”
她起先还憋着，后来实在受不了，“噗噗噗”笑一阵，瞌睡也醒了大半，在床上踢胳膊蹬腿，“起嘛起嘛！”
这半年多她个子长高不少，身上也有了些软乎肉，一点不配合的时候抱起来还真有点吃力，柳叶儿只好四处去闹她痒痒。
林华玉当时觉得小人只是兴头上，没想到她能玩这么久，更想不到她在弹弓上独特的天赋，嫌她“哇啦哇啦”吵得烦人，就顺手打发秘书带她去买。
那时林翡已经自封为九江一小武林盟主，正愁没有一把合适的武器，看过《小兵张嘎》后一下就迷上了，撒泼打滚要林华玉给她买。
邻居说：“这么危险的东西，万一伤了人吧啦吧啦吧啦……”
林华玉丢下一句“出了事来找我，我负责医药费”，就关上门继续睡回笼觉了。
总之，林翡有今天，林华玉也功不可没。
这显然是个天赋型选手，陈教练很喜欢她，但上体校很苦，练射击更苦还不一定有出息，就算小孩愿意，家里大人也未必。
另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林翡年龄太小了，练射击现下最好的路径是小学毕业进体校，年龄、身体发育还有心理素质基本可以达到标准水平。
枪很重，她现在细胳膊细腿的，连抬都抬不起来。
但不管什么说，先把人忽悠过来，教练们忽悠小孩都有一套专业术语，“小朋友，我觉得你很有天赋，等你再长大些，来省体校跟我学射击好不好？”
林翡仰头问：“啥是射击。”
陈教练见她感兴趣，立即眉开眼笑，“就是打枪啊，梆梆打枪，真子弹，不开玩笑的，帅得很！”
林翡狐疑地看着他，陈教练接着忽悠，“打得好可以参加比赛，得了奖有奖牌还有奖金，厉害的甚至可以入选国家队，去参加奥运会得金牌为国争光，奥运会你看过没？”
林翡说：“看过一丢丢。”
陈教练说：“那你想不想参加奥运会？”
什么玩意就奥运会了，外婆打断他，“陈教练啊，我们家秧秧还很小呢，她八岁，才上三年级。”
“已经三年级了啊！”小孩上学蛮早，陈教练笑得嘴都合不拢，“那还有三年就小学毕业了，十一岁练射击，正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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