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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打靶
徐瞻启最近和儿子有一次促膝长谈。
当时,
他正在陪儿子一起看一部年代戏《遍地稻香》——电视剧的第一出品方是北京影视学院。
儿子说这是他大四那年当编导的毕业作品。可是剧本和台词都十分老掉牙，连他这个老人家都嫌弃儿子的编剧水平不行，难怪上映的时候全平台收视率扑街。
儿子特别喜欢看这部剧,
翻来覆去看了不下上百遍。但直到最近一段时间,
他才察觉到儿子究竟在看什么。
电视剧里扮演“恶毒村花”一角的，正是芳龄二十二的苏雨晴，她当时是北影的校花,
大三的实习学生演员。
拍完这部戏后,
苏雨晴次年出国结婚,
逐渐淡出了大众视野。再次出现就是今年上恋综节目，身边带着一个六岁大的娃娃苏阮阮,
自己宣布是离婚单身妈妈。
家里的咖啡味道是苦的，徐瞻启长长吐了口气，他想听一听儿子的想法：“……你上次跟我说,
你是拍这部剧的时候认识苏雨晴的……那她当时知道你喜欢她吗？”
“不知道。”徐玖慕也捧起了咖啡杯,
呷一口,
再呷一口，“爸,
当时苏雨晴已经是温成潇的女朋友了。我就算再喜欢她，也不会去拆散他们。”
这时候,
老掉牙的cd机里传来熟悉的台词声。轮到苏雨晴的镜头了,
如花美眷,
似水流年。
徐玖慕凝视着屏幕上的倩影，想起那些年的过往，一些温柔的情愫无声流淌。
温成潇喝剩下来的药膳，他一口灌了下去——确实非常难喝。
温成潇吐槽道：“徐学长，你以为我不想说？可这天寒地冻的乡下，导演上哪里去找其他的群演？制片方肯定想息事宁人，所以说了也是白说。”顿了顿，他瞥了他一眼：“还是你的家庭条件好，人家才不敢抢你的活儿。”
她偶尔也会折腾出一些可怕的“黑暗料理”来——
温成潇捏着鼻子，一副无力吐槽的样子：“小晴，你这做的是药膳还是谋杀亲夫的砒.霜啊？我怎么感觉我吃了以后，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他勉强答应了一句，闻到了苦涩的药味，他心里也有些说不出来的苦味。
大半夜的，她勤勤恳恳熬了一锅“腥味十足”的粥，再端到了他们的小屋里，十分敬业地介绍道：“胎盘是大补的一味药材。我再加了点人参和当归一起熬了粥。阿潇，你前段时间生病亏损了气血，应该要好好补一补身体……”
比方说有一天，苏雨晴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个“鹿胎”——就是鹿的胎盘。
古人云：恨不相逢未嫁时——他本来就没有什么机会得到苏雨晴的爱情。那么能蹭一点是一点。
因为温成潇生病的缘故，苏雨晴喜欢上了鼓捣各种“补汤”。那段时间里，她恨不得把东北地里的特产都做成什么“药膳”——再逼着男朋友喝下去补身子。
“你怎么不跟导演说他们欺负你？”
夜幕降临以后，苏雨晴终于姗姗来迟。她手里端着一个保温杯，明净的眼神温柔似水：“阿潇，我借大妈家的炉子给你熬了一味中药。可以驱寒的，你赶紧趁热喝下去。”
苏雨晴十分笃定道：“我刚才喝了半碗。只是有些膻味而已，营养价值真的很高的！”
“是。”
温成潇无奈地捧起了一碗粥，皱着眉头喝了小半碗。
哪怕这碗粥再难喝，在他尝起来都是甜到了骨子里的美味佳肴。
“我喝，我喝总行了吧！”
只是一点一滴的细节相聚起来，终于淹没了他自己的心——最终让他无法挽救地爱上了她。
他咳嗽了一声，这时候，苏雨晴才察觉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在，连忙转身道：“徐学长…这里还剩下半壶粥，你要不要喝一碗，热一热身子？”
“很多同一届的实习演员嫉妒温成潇的条件优越，所以故意把他打进了水里……那是冬天的哈尔滨乡下。”
药膳喝完了以后，苏雨晴的笑容十分甜蜜温柔。这一笑，他甚至感觉这碗粥是天上的琼浆玉液。
温成潇接过了保温杯，深吸一口气，把苦涩的中药一饮而尽，喝完后还不忘夸赞了一句：“小晴，我就知道，这世界上只有你最心疼我，只有你是我的乖乖老婆。”
温成潇啧啧摇头：“小晴，你真该改善一下厨艺。要不然结婚以后，我天天吃你做的这些药膳，岂不是要衣带渐宽日日消瘦？”
忆往昔峥嵘岁月——当时温成潇还不是什么好莱坞当红影帝，只是他眼中的小学弟。
说完，温成潇的目光就往外面飘去，昂着脖子等待着某人。他亦知道他在等谁，眼风也随着他一起往门口盯。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摇了摇头，舌尖还在回味那一点膻腥。
明明知道她只是给温成潇熬一碗粥，明明知道这是她对温成潇的心意，可他就是想尝一尝看。
苏雨晴点了一下他的鼻子，目光流转间，假装嗔怪道：“你怎么不知道躲呢？别人打你，你就硬生生挨着？你怎么不跟导演说他们下手没分寸呢？！”
温成潇不想跟女朋友说不愉快的事，便打趣道：“不妨事。拍戏嘛，男子汉受这点苦不算什么。学长，你说是不是？”
在别人眼里，苏雨晴一直是个高岭之花的女神形象，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但只有他和温成潇两个人知道——她私下里的性格非常可爱，像个爱照顾人的邻家小妹妹。
就是故意想看我的笑话！”
他当了这位小学弟三个月的学长舍友，所以知道温成潇的一些私事，包括他被为难的内幕。
苏雨晴瞪了男朋友一眼，下了最后通牒：“阿潇哥哥，你究竟喝不喝？！这是我熬夜给你煮的药膳！你要是不喝的话，那我拿去喂阿婆家的猪了！”
那段时间，苏雨晴是他们两人小屋里的常客。他们一共在剧组住了100多天，苏雨晴至少偷偷摸摸来了50次。
“爸,
九年前，我是先认识了温成潇,
再认识苏雨晴的。当时，温成潇他是小我一届的学弟，也是导演钦定的男二号。我们两住在一个农家屋子里，当了三个月舍友。”
最后她说了一句：“那我明天再来看你们。”就离开了小屋，欢欣的步伐像林间小鹿那般轻盈翩跹。
他知道这种集体欺凌在北影的学生群体中非常普遍，毕竟大家都是想争先上位的初生牛犊。
倒是温成潇不禁叫苦连连：“学长，你说这鹿胎粥这么难喝，一股子鹿血的味道。小晴她是怎么有勇气端到我们面前，还强迫我喝下去的？！”
温成潇有一天拍群殴戏时掉进了河里，跟个落汤鸡似的。是他帮忙烧了开水，才让温成潇洗了个热水澡。
“喝。”
温成潇裹着被子跟他唠叨起来：“那些家伙都是故意的！”“导演明明说了点到为止，他们非要把我从亚威上打下来！”“他们笑的那么开心，
听到“结婚”两个字，他的心里咯噔脆响了一下——想不到他们已经相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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