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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对自己今日地所见所闻感到不可置信,昨天上午发现了亨利之后,在今天下午三点半,一个女人踏上了白胡子的船。重点是这位女士的样貌简直让所有人都瞪了眼,虽说海贼女帝是全世界公认的大美人,可谁也没法说眼前地这位比她差到了那里,硬要说的话,海贼女帝美的张扬,带有让人不敢靠近地攻击性。可是眼前的这位却像是冰雪。
她的五官是那么美,能够看一眼都像是神的恩赐,海蓝色的眼珠在甲板上看了一圈,爱丽儿不意外自己没看到那个人的影子。
“给您添麻烦了,爱德华船长。”
上船之后也没见她露出一丁点地恐惧,那冷漠的表情让人觉得就算是发生再大的是也无法动摇她。
“咕啦啦啦啦,无碍,有趣的小家伙。”
白胡子伸手挥散了一众想要看个热闹的儿子们:“马尔高,给她找个屋子,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
“多谢您。”
接着,爱丽儿看到了从远处朝她跑来的亨利,但是没等男孩兴奋地对她说自己在这艘船上的所见所闻,一声脆响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亨利捂住自己的脸,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基地的所有人都在为了你担心,出海找你的士兵已经几天没合眼,你知道给多少人添了麻烦吗?”
爱丽儿·罗森的目光刺的亨利低下了头,男孩的双眼噙着眼泪,却没让那些泪珠滚落,而是咬牙憋了回去。
“对不起,妈妈。”
男孩弯下腰。
“爱丽儿!”
菲尔德见不得亨利难过,况且这孩子的确是因为自己猜出海的,于是下意识地出声:“亨利是为——”
这一出口,女人的眼睛望了过来,像是刺骨地寒风一样把菲尔德所有的辩解都给堵了回去。男人不自在地把眼神望向了旁边,每当爱丽儿靠近一步,他就后退一步,直到他已经无路可退,干巴巴地挤出笑容想要说些什么时候,爱丽儿的指头轻轻在菲尔德胸口一戳,他这几天强撑出来的气势就像个被戳了洞的气球,呼啦一下化为了乌有。
“呃——”
眼见着菲尔德瞬间白了脸,冷汗也接连不断,亨利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慌张地凑过来:“菲尔,菲尔叔叔你怎么?你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
男人想要撑起一个笑容,安慰亨利别为了自己担心,可是身体状况却让他怎么都笑不出来,他对疼痛的忍耐力超乎常人,可是爱丽儿击中的地方却是疼的他眼前一黑。
老天呐,爱丽儿女士可真不留情,马尔高一边在心里为菲尔德默哀,一边为他们引路去一个空房间。亨利一步一步顿地跟在爱丽儿身后,最终还是被好不容易缓过神的菲尔德推给了艾斯照顾。
“放心,爱丽儿是个医生,很好的医生。”
男人勾了勾嘴角,只是那依旧冒着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让艾斯的眉头皱的很紧,他伸手想去抓他的手臂,却只接到了亨利软软的小身子。
“交给你了,艾斯。”
他的身影被木板隔绝。
直到周围的一切换成了寂静,爱丽儿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他已经很自觉地掀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瘦削地胸膛。他比起半年前要更加虚弱了,拆开绷带之后是还在泛红地伤口,往下又是深浅不一地狰狞疤痕,像是虫子一样,盘踞在他白皙地皮肤上,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菲尔德,你究竟是多能忍。”
这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紧接着,男人的领子就被毫不留情地抓住,对上了爱丽儿带着火气的双眼,她近乎是在嘶吼:“从南海回来之后你甚至连一周都没有待住,回来之后就偏偏要扯上什么天龙人,你就算是白痴也要有个限度!海军里那么多人都是吃白饭的吗?你以为天下就你自己是个英雄?是个救世主,你要是想死——”
‘爱丽儿医务长,我本来就不想活着,所以放弃吧,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你去救呢。’
‘不管我也没事的。’
突然出现的回忆让爱丽儿松开了手,胸口地刺痛让她把视线从菲尔德身上挪开,转而握紧了手指在自己身侧,酸涩从眼睛,到鼻子,又到心口,那浓重地难过让人喘不上气。
可是,这跟菲尔德每时每刻所承受地痛苦来说,又算得上什么呢?
男人狠狠地喘了几口气,这才勉勉强强压下那火烧般地苦痛,他垂头看着自己满是疤痕的皮肤,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片完好。可是他却不觉得这些疤痕丑陋,每一个伤口背后都是鲜活地,被他拯救出来的生命。
他的笑容没勾起来,抬眼看过去,爱丽儿眼角的泪光却让他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对不起,爱丽儿,事情都赶在一起了。”
他说:“亨利生日那天我在昏迷,醒过来是三天后,我让他们叫醒我,但我可能睡得太沉了。”
于是爱丽儿捂住了自己的脸,泪水终于冲出了眼眶,沾湿了指尖。
爱丽儿是菲尔德·卡森的医生,也曾经是卡默洛特·菲尔的医生,而她花了两辈子地时间,都治不好他。
自己可真没用啊。
卡默洛特·菲尔跟现如今是两个人,那个年轻人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神采奕奕,是无价之宝,光是看着也会被他眼中的美好给感动。然后,她看着他一路走来,眼中的光亮都被残忍地先是磨去,徒留了一片黑暗。然后她看着他死去,埋葬了大海里,她知道,很久之前这个男人的心就已经跟着那个他心爱的女孩沉入的大海,她希望,这个坚强而伟大的灵魂能够跟他的挚爱在这片大海上相拥。
可事实残酷地让她想笑,明知道这个男人有多疼,却还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他。他做错了什么呢?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才要引来如此让人心疼的伤痛呢?他只盼望着死亡,却又为何把他重新带来这个世界,即使换了一个身体,可是他残缺不全地灵魂却一成未变。
重新给他的伤口包扎之后,爱丽儿就坐在他面前出神,上一次他们大吵一架,为了菲尔德不肯多休息几天就要去往南海,但现在,即使再多的忧虑也变成了无力。
菲尔德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打,他不喜欢爱丽儿如此沉默地看着他,用如此心疼的眼神看着他。他想要抽支烟,却发现穿的不再是自己的衣服,茫然跟突然涌上来地不安让他开始焦躁。他站起身,带倒了坐着的椅子,可是听不到那磕碰产生地巨响,只是来回走动着,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放在身侧的手指松了又紧,呼吸声越来越大,而踩在木板上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爱丽儿拿出口袋里包好地药递给他,而菲尔德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抓过就往自己嘴里倒,那些药丸入口即化,只是那苦涩的气味冲淡了狂躁感,他才抬起头对上爱丽儿的目光,却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别开头:“抱歉,还要你跑一趟。”
她闭上眼,强压下心里的酸涩:“是为什么,你看到什么了?”
“赛尔斯拿着平民威胁我,他朝我开枪,之后的事情不记得了。”
菲尔德扶起倒下的椅子,半响,自嘲地笑了一声:“我在罗格镇看到了杀人斧海贼团的船员,可是他们的船长却不是塔尔·哈迪,听见第一声雷响的时候,我就没了意识,短短半个月,已经两次了——”
“菲尔。”
医生本不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此的难过,可她没办法,她几乎从没有落泪过,可唯独看到这个痛着却在笑的男人时就控制不住了。她拿起菲尔德放在桌面上的手,他瘦的厉害,抓在手里都是硌人地骨骼,她看着他的眼睛:“我替你去做,菲尔,够了,你不能一直活在过去,塞西莉亚也不会愿意看到你现在这样。”
“是啊,当然,她当然不愿意看到我。”
菲尔德出神地望着虚空:“我的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身在黑暗里,早就失去了跟她相见的机会,她那么美好,知道了这一切一定会怪我,怎么还会愿意见我呢?”
“菲尔!不是的,你做的比任何人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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