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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东方刚刚破晓,女人穿着月白色的丝绸吊带睡裙,伸了懒腰,“唰”的一下拉开窗帘。
大片的阳光倾洒到床面,卧室瞬间被光影割开阴阳两面,泾渭分明。
女人换上青色的棉裙,及腰的波浪卷发被用同色系的青色发带松松绑好,侧脸上还有散落的碎发,恰好修饰了瘦削的脸颊,眉眼的细梢末节都是风情。
这女人的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东方韵味。
细长的指甲在一叠黑胶唱片中徘徊,粉色丹蔻印染着的指尖停留在其中一张上。
她把黑胶唱片放到唱盘上,留声机的唱针缓缓放上唱片。
“好姻缘本是前生定,那月老一线一线早穿成。奴家终身有了靠,志同道合去从军。恨金人猖狂入境,反将百姓屠杀满城,我这里发誓愿前去从军。”
女人侧躺在沙发一角,斜倾进来的阳光中细小的尘埃漫天,耳畔的鼓声忽骤忽缓、密密匝匝,突然间恍惚了。
记忆中,那个女人也有梁红的魄力,也有韩世忠这样的佳偶。
1937年,上海彻底沦陷,她和父母跟着政府一起离开上海。
他们趁夜幕离开,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家的方向燃起滚滚黑烟,高处扬起另一种旗帜。
她心内生起一阵彷徨和后怕,紧紧攥着妈妈的手,“我们还能回来吗?”
身旁的女人用温和的声音告诉她,“会的,总有一天我们还会重新踏上上海的土地。”
而前方的父亲,用依旧宽厚的脊背挡在她们前面。他向来不苟言笑,但他知道这个男人有多爱她,有多爱母亲。
“josie,yourletter.”
楼下传来同学的声音,叫josie的女人穿好鞋,悠悠下楼去取信。
她的同学是个法兰西姑娘,充斥着浪漫和野性,但是她偏偏喜欢josie这个来自东方的神秘姑娘。
josie一直是她们专业里名列前茅的姑娘,不说那些华人教授,就连最为自负的具有白人血统的教授都喜欢这位清冷的高贵美人。
系里的同学都叫她“冷艳玫瑰”。
“youlookdifferenteverytimeyoureadit.isitlover?”
你每次看信的时候都和往常不同,是恋人写的吗?
“someoneicouldlovefortherestofmylife.”
是我用生命去爱的人。
josie从信封里取出信纸,看着娟秀的字体露出久违的笑容。
她跑到楼上,三两下脱掉写字,又一次钻进沙发,此时耳边的黑胶唱片已经不再是梁红了。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杯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知意,见信如晤:
昨日你路姨生辰,好些人熟人都来了,你怕是还不知道呢。
我现在每日总要来你路姨这里坐坐,一坐就是半天,直到你爹一人在家着实无聊了,再急不可耐打电话催我,我才会回去。
最近你爹总是感慨,你小小年纪就离开我们身边,他心里感到很难过。你爹这辈子的眼泪几乎都给了你,从出生开始,每每遇上你的事他都跟换了个人似的。
你出生以后,我和你爹就对你有所疏忽。
我们一个在巡捕房,一个在审讯厅,你的童年里占了大半个记忆的是白爷爷,还有就是破碎的上海和颠沛流离的生活。
离开上海的前一晚,你爹因为没能让你我看到一个绝美的上海而流泪,那是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也是有我们最深的感情记忆的地方,但我深知这不是他的过错,也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挽救的。
离开上海之前我们是没有时间顾你,离开上海之后我们却没有办法顾你。
你被路姨带走的时候只有十岁,那一晚,你爹彻夜未眠。
此后我们经常通信,路姨每月都会我们寄来你的照片。我看着照片上的你从豆蔻到韶华,等你长成一个亭亭立的少女之时,我和你爹才恍然,我们彻底缺席了你的人生。
但我们依旧庆幸,即便没有父母在侧,我们的知意还是成长为一个热情、真诚、严谨并热爱生活的人。
听闻你成了钱琦的学生。你说曾在与钱琦的口中听到我和你爹的名字,你感到无比自豪。但是,我们在他口中听到你名字的时候,这更是我们荣光。
钱琦同我说你们的研究陷入瓶颈,我常说天下之事无谓大小,治国和治田都一样重要,只要尽心尽力,不轻言放弃,不随意埋怨,便是第一等。
我曾想这次要不要让你爹给你留些话。他闻之便浑身拒绝,声称没有什么可说的,可我每天都能看见书房的垃圾箱里都有他写到一半的废稿。
我已经一一收好,只待集齐了一百张,便一起给你寄去。
你爹疼你之心你未必知晓,你刚刚出生的时候他甚至不敢抱你,他拿惯了枪的手碰上软软的你便觉得是一种罪恶,他生怕你会讨厌一个满手血腥的他。
你初初会笑的时候,他便可以乐上一天。
晚间同我分享时,他竟说侥幸见到你笑了,就坐在晚风里都散发着清香的睡莲旁边。
你爹兴许说不出一个爱字,但在他心里爱极了你。他常说知意的笑里有晚风的舒熏,有睡莲的清香。
匆匆辍笔吧,再写下去想必你爹又要舍不得了,他总觉得我写得太多,让你有太多牵挂。
父母之愿,无非你在广袤的天地间,自由、热忱而笃定的活着。
乔知意将信收进一个小木盒,那里已经积累了几百封信,她的心就像这个木盒一样被填满。
乔知意轻快地走向客厅,拨通了电话,“喂,路西洲!等这个课题结束,咱们回家吧!”
者有话要说:
1、按照微博上的推理,三水姐姐最后应该是去到的台湾,那么乔四和夏媛最后也去了台湾,那场浩劫伤害不到他们2、乔西洲这个名字最后没有用到,所以路垚给了自己儿子,用人家的钱还要讨人家的姑娘做儿媳妇。3、知意很小就去到了国外,长大这件事你们可以想是孙夫人养大的,然后去在钱琦手下当学生4、乔四就是隐形的女儿奴,虽然没有大篇幅描写,但从夏媛的描述中可见一斑5、我确定这是happy!ending!感谢在2020-04-1515:08:51~2020-04-1522:36: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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