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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晚放到尾声，李谷一清亮高亢的嗓音还吊着一个娓娓的余韵，全场演员上台，热热闹闹的挤满了舞台，主持人们端着庄重美好的声音谢幕，大幕垂下，就这么翻过了狗年的最后一页。
十二点刚过，窗外只有零零散散几声摔炮的动静，没了早年间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说实话，那时候觉得烦人吵觉，现在没了，居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过年的那个喜庆欢悦的心境，连着那些嘈杂的鞭炮声，都不声不响的没了。
周九良不做声地瞥了一眼窗户，奶白色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也看不见外头是个什么景色，孟鹤堂身上搭了件要掉不掉的毯子，在专心致志地给微信里的那一大堆祝福消息回复。
……也不知道多少是群发，也就是孟鹤堂这人心软老实，总觉得不回不大合适。
周九良就没这烦恼，反正他年纪轻轻地就老干部的人尽皆知，游戏不玩流行音乐不听，这么一类比，微信上发的消息没有看见这理由其实非常合理。
再说他俩好的和连体婴似的，孟鹤堂回了，四舍五入的也就等于他回了。
他默不吭声地看孟鹤堂噼里啪啦打完一行字，点击发送。
“咱俩明儿干嘛去？”
周九良用胳膊肘捣他。
“明儿……”孟鹤堂沉吟片刻，“看电影去？”
“都行，看什么？”
“没想好，反正难得休假，看点啥都行。”
“那咱俩看话剧去吧。”
周九良来了精神，“唉我上回发现嘿，坐底下看别人表演，那不是一般的舒服啊。”
“不去。”
孟鹤堂头疼，“一年到头穿大褂，还能不能感受点新鲜的现代气息了。”
孟鹤堂虽然虚长了周九良六岁，可就爱好来看，明显是比周九良更能跟得上潮流，什么流行情歌霸榜游戏张口就来，平日里唠嗑上下十岁都没有代沟一说。
反观周九良，能哼哼上来的几句全靠孟鹤堂平日洗脑荼毒。
他俩一合计，得嘞，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娱乐大众娱乐的勤勤恳恳，年关了，也去看点娱乐娱乐自己的吧，俩脑袋凑一块儿，选了部众星加盟十分爆米花的喜剧贺岁片。
于是洗洗睡了，晚上亲兄弟一床俩被筒，这是周九良强烈要求的，主要是他孟哥睡觉打把势，从前他俩出差为省钱睡一屋，常常他睡到半夜，这人四仰八叉的占据了大半张床，还得另分出一手一脚压在他身上。
周九良在黑暗里把他哥的手脚缓缓挪回去，又辛苦受累把被子从孟鹤堂身子底下拽出个角，没拽动，他满腔困意恼的不行，干脆闭着眼睛胡乱把这人又推又蹬的踹开，自己捡起被子裹了个严严实实，闭眼睡了。
可也睡不踏实，毕竟孟鹤堂还冻着呢，万一逗哏的着凉生病了嗓子哑了，这演出还演不演了，于是又强行睁开一线眼皮把被子分他一半，等着下一次被冻醒。
几次一过，周九良就学乖了，干脆和孟鹤堂分开谁俩被窝，反正他俩都睡的沉，打把势就打把势吧，不把他糊醒就成。
孟妈妈把被子抱到孟鹤堂屋里铺好，次卧常年没人住，怕他俩冷，塞了俩热水袋进去。
周九良洗好钻进被窝，身子没全挨上床呢，开口就是：“嚯！”
这声嚯跌宕起伏气息悠长，孟鹤堂在紧张激烈的玩游戏之余都被他这嗓子被他逗乐了：“怎么了，扯着蛋了？”
“扯什么蛋！”
周九良懒得理他，连缩带踢的把那热水袋弄进了孟鹤堂的被窝里，“扎脚了！”
孟妈妈没给这传统又结实的橡胶热水袋套袋，周九良把脚乍一揣进去，感觉那暖水袋上的花纹简直要烙在他脚上，烫的要命。
那滚烫的暖水袋咕噜噜滚进孟鹤堂的被窝，结结实实贴在他脚背。
“唉！”
这会儿轮到孟鹤堂叫唤了，“哎哎哎哎哎你干嘛啊，不用也别踢我这啊，弄外边儿去我团战呢！”
周九良没理他，自顾自开了电视。
过了一会，孟鹤堂推了塔，胜利俩字蹦出来，他吁出一口长气，把俩热水袋一脚踢地上去，自己脱了里衣，光/溜溜地滑下去，就剩个脑袋露在被子外头。
脚面火烧火撩的烫，孟鹤堂用自个冰凉的手摸了摸，忧愁的叹了口气。
戏曲频道在咿咿呀呀地唱什么新春合集，他幽怨地盯着周九良道：“你坏坏。”
周九良表情纹丝不动，捏着嗓子嘤嘤嘤道：“你才坏坏。”
周九良为一个长在孟鹤堂笑点上的捧哏，很是知道他孟哥听见什么能乐，果不其然，下一刻孟鹤堂嘎嘎嘎地笑开了，边笑边抹眼睛，搡他：“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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