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13个小时的长途跋涉,晚上十点,顾小瑾顺利到达成都。此时,王清婉已经等候在灾区转移中心了。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在担心的时候,李木子打电话告诉她,顾小瑾平安无事,正在转移成都的路上。李木子电话中,满是庆幸。
那天晚上杨九郎回来了,李木子情绪彻底爆发。她也不记得她抱着杨九郎哭了多久,她记得她对着杨九郎说:“我还等着她回来当我的伴娘,她是我们孩子的干妈。”
杨九郎抱着自己媳妇儿,想起了去年,张云雷在抢救室,木子也是这么抱着他。那时候的她,要担心着手术室里的辫儿,还要陪着他。其实认识了这么久,她对辫儿的担心不亚于他才是。如今小瑾生死不明,他才能体会到那晚木子的心,又是何等的煎熬。在这个既坚强又柔软的女人面前,他是她可以依靠的存在。
生活充满了变数,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到来,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夺走你的一切,甚至一声招呼都不打。
李木子哭累了就不哭了,很久,她问杨九郎,“淏翔,如果小瑾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她把她们未来的一切都幻想过。她们的孩子会一起长大,她们会一起变老,他和张云雷吵架了,她就陪着她一起骂臭男人,她也肯定会陪她一起讨伐杨九郎。她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就像杨九郎和张云雷一样,一辈子。
可是,她从来都没想过,她的未来会没有她。
直到大林打来电话,说是已经联系上了顾小瑾了,说她很平安,在回成都的途中。听到这个消息,李木子松了口气,双手捂脸。她一头栽进杨九郎的怀里,悄悄地抽泣着,累了,就睡着了。
杨九郎抚摸着李木子的长发,还记得第一次见李木子时,她还是一头利落的短发。很帅气的姑娘,这是他对她最初的记忆。她是个看似大大咧咧,心思却极为细腻的姑娘。
他和她一路走过来,就像是命中注定,没有顾小瑾和张云雷的坎坎坷坷,也不像烧饼的分分合合。除了最开始父母不太同意,可是也都只是小风波。
他,杨淏翔,何德何能呀,此生能在最恰当的时间,遇见了最好的你——李木子。
杨九郎帮李木子请了一天的假。然后他把李木子送到床上,自己出门买菜了。买完菜,回来炒了几个简单的菜,就坐在沙发上看球赛。
等李木子再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期间,张云雷打来电话说顾小瑾已经过了汶川了,估计晚上就到成都。李木子起来了,杨九郎自然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李木子。
李木子睡得糊里糊涂的,眯着眼睛,“那我给清婉打个电话,”
王清婉一接到电话,就马不蹄停的赶往成都客运中心。这里挤满了人,有救护车转移伤员,有志愿者、有旅游公司的人、有家属,但是现场却很安静、有序。王清婉在客运中心里做了很久,陆陆续续送来了好几车的受灾群众,却都没有顾小瑾的身影。
晚上十点左右,又一辆大巴驶进客运中心。王清婉远远看着一个提着大箱子女孩,瘦瘦弱弱的,一个人很是扎眼。女孩儿扎了个丸子头,也许因为奔波,头发散掉一半儿,整个人身上都是灰蒙蒙的。但是王清婉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顾小瑾。
王清婉连忙跑过去,把女孩儿抱住,“顾小瑾,你个瓜娃子。”
嘴里嫌弃,可是眼角的泪花也不是骗人的。
顾小瑾知道抱着自己的是王清婉,木子说过清婉在终点等她。顾小瑾本来心里满满的感动,却被王清婉的话搞得哭笑不得,和王清婉同寝几年,她还是能听懂四川的一些黑话,“你才瓜,你是王瓜瓜。”
王清婉觉得自己眼泪都快下来了,却被这句“王瓜瓜”搞得破涕为笑。
王清婉结果顾小瑾的行李,“走吧,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回北京的机票,我给你订好了,明天上午十一点的。”
顾小瑾拉着王清婉的手,“谢谢你。”
王清婉恰恰顾小瑾灰扑扑的小脸蛋,“谢什么,走吧,回去。”
王清婉的父母希望女儿留在成都,所以在市中心给王清婉买了套两室一厅的小公寓,结果人还是没留住,非要去北上广。
顾小瑾跟着王清婉到了她的小窝,不由得感叹王清婉家的经济实力,“清婉,成都的房价不便宜吧。”
“哎呀,买了也没用,我又不在成都工。”
王清婉给顾小瑾找洗漱用具。
顾小瑾也还记着那年的事情,“你要回北京吗?”
“不一定,哪儿都一样。还得看公司的安排。”
王清婉总算是找到了。
顾小瑾看着王清婉的背影,心中微微一动,“你不介意那件事了?”
王清婉楞了一下,笑着说:“小瑾,那件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这件事带给我的痛也不是那么轻易能消除的。我只是看开了。”
“小瑾,有时候,事情没那么简单,却也没那么复杂。一个巴掌拍不响,江珊不好,这是她自己的问题。他才是真的坏。所以我看开了,是我选人的眼光有问题,以后再也不会了。”
王清婉将新的浴巾和牙刷放到顾小瑾手里,“去洗澡吧,小脏猫。”
顾小瑾被王清婉赶到浴室,脑子里却是王清婉平平淡淡的说“看开了”的样子。她发现,原来不知不知觉中,每一个人都在成长。
等顾小瑾从浴室出来,王清婉已经叫上了一桌子的外卖。王清婉见人出来了,“小瑾,快去吹头,等你吃好吃的。”
“铃铃铃……”王清婉的手机响了,王清婉拿着手机一看,“小瑾,栗子来视频了,快来。”
顾小瑾正吹着头发,“你先接着,我一会儿就过来。”
王清婉划过屏幕,就看见李木子的大脸,“吓我一条,看你的大脸。”
李木子笑闹着,“你脸也大。顾大妞呢?”
王清婉偷偷夹了块口水鸡,“吹头呢。你不知道我今天看见她,整个人就像是从施工现场回来的一样。”
李木子笑得更开心了,“嗨,你怎么不录下来?”
王清婉拍拍脑门儿,“忘记了。”
“就你一个人?”
王清婉问。
突然画面一转,估计是换成后置摄像头了。屏幕里出现两个大老爷们儿,王清婉对这两个人当然熟悉了,“这不是辫儿哥和九郎吗?”
画面又转回李木子,“我们刚把张云雷从玫瑰园接出来。”
“这么晚了?小瑾知道了还不得念叨你们呀?”
王清婉幸灾乐祸。
李木子耸耸肩,“我们拿张云雷没办法,只有顾小瑾制得住他。”
李木子和王清婉聊着,顾小瑾突然从王清婉背后冒了出来,把两人吓了一跳。
“哎呦喂,小祖宗不带这么吓人的啊。”
李木子扶着小心脏。
张云雷听到顾小瑾的声音,就把李木子的手机薅了过去。
王清婉也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顾小瑾,“你们俩口子好好聊聊。”
张云雷笑着,“你的手机怎么又打不通了?”
顾小瑾摸摸头,“我之前是借的别人的手机,下车了就还给别人了。”
当时顾小瑾看见王清婉来了,就把手机还给人大姐了,毕竟也是几千块钱的东西,既然不是急需,就应该还给别人。
“明天几点的飞机?”
顾小瑾想了想,“十一点。估计到北京是下午一点半。”
张云雷用右手撑着下巴,“你朋友给你订的?记得把钱给人家。”
“知道啦。”
顾小瑾加了块儿水煮鱼,入口即化,“对了,这个点儿,你不是应该在玫瑰园吗?”
张云雷一副委屈的样子,“你不接电话,我担心呀,就来找木子了。”
顾小瑾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反驳他,“行吧,说不过你。”
“明天我来接你,咱们一起回玫瑰园。”
张云雷看着顾小瑾。
顾小瑾红了脸,这……这是要见家长了吗?“嗯……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这么突然……”她才回来,整个人都是傻傻的。
张云雷也不想吓着姑娘,要怪就怪大林嘴巴每个把门儿,一股脑儿就把话给抖出来了。姐姐直接让把姑娘带家里来,他也是没办法了。
顾小瑾把视频开着,立在餐桌上,张云雷也把镜头对着他们三个人。五个人就这么隔着两千多公里的距离,聊着天。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飞机落地,准时抵港。领完行李,走过长长的走廊,顾小瑾就已经能远远的看到出口了。两天的时间,所有的思念、害怕都在这一刻化成想看见他的冲动。顾小瑾加快了步伐。
阳光穿透落地窗,照亮了整个飞机场的大厅。顾小瑾刚刚出来,就看见那个人。
他坐在轮椅上,站在阳光里,让他看起来闪闪发光。他微微勾起嘴角,眼里的温柔是化不开的春意。
她看着他,他看着她。身边的游客步履匆匆,可是却像时间都停止了一般,时光就这么暖化在这样的夏日里。
千里迢迢,终相见。那一刻,一切苦涩都通通消失,相见时的开心与幸福。几日不见,便已是沧海桑田。
顾小瑾慢慢走向张云雷,张云雷缓缓站起来。顾小瑾站在他的面前,眼里含泪,“我回来了。”
张云雷捧着顾小瑾的脸,轻轻的在她唇上留下一个吻,“嗯,欢迎回家。”
顾小瑾抱住张云雷,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感受彼此心跳。听着张云雷的心跳声,这是令她心安的声音。
从现在开始,除了死亡,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分开他们。
完
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了,撒花、撒花。每个星期都会更新番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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