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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硬的神情一闪而过，顾衣新努力让自己显得正常，好让旁边的曲辰欢不会发现异状。
他想自己应该立刻挂断，让电话对面那个没礼貌的家伙知道泥人也有三分脾气，但是理智告诉他要是真的惹怒了常孟天，事情是会很难收场的。
于是他只好努力使自己显得平静道：“现在有事，不方便说，呆会儿我会打回去的。”
常孟天道：“不管什么事，你都要先回复我。”
顾衣新只觉得心里有股火在不断地烧，对方命令的语气让他恨的牙痒，简直想直接告诉常孟天——我就呆在曲辰欢边上，怎么滴？
他沉默不语的功夫，曲辰欢碰到红灯停下了，后面有一辆车不知为什么不断按着喇叭，曲辰欢大约不耐，也按了一下喇叭，常孟天便道：“怎么，你在车上？”
顾衣新心头一跳，他依稀记得，曲辰欢先前和常孟天说话的时候，似乎提到了自己在开车的事情。
心里有鬼，顾衣新就更害怕常孟天产生联想，开口道：“对啊，正在打车回公司的路上，所以不方便说话。”
他话音一落，便看见曲辰欢的眼神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车上冷气打的很足，他的后背却因为这目光冒出汗来，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还是得硬着头皮这样说。
常孟天道：“行吧，不过你不用打给我，我还会再打给你的。”
这么说完，电话就挂了，顾衣新放下手机，盯着屏幕，这边没了常孟天的压力，曲辰欢目光带来的压力就更明显了，顾衣新低头不敢看曲辰欢，只看着按灭的手机黑色的屏幕道：“我总不能说和你在一起……”
声音低低的，让人想到认错的小孩子。
曲辰欢冷笑一声：“所以我是出租车司机呗。”
顾衣新不说话了，他见曲辰欢没有问和他打电话的人是谁，就已经松了口气，他下意识的不希望曲辰欢知道常孟天联系他的事，大约是害怕这件事如果暴露出来，自己可能从曲辰欢那里得到的回应。
曲辰欢或许不至于幸灾乐祸，大约也会冷嘲热讽几句，说自己是活该吧。
顾衣新现在已经觉得回国后的曲辰欢让他觉得陌生，但仔细想来，还期待曲辰欢是当初那个温柔的恋人，才是不可理喻的事情。
曲辰欢开着车前往郊区，又转头回来，期间两人没说什么话，此时天已经黑了，顾衣新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看见经纪人发短信问他怎么还没回公司。
顾衣新不知道该怎么回，只好看着曲辰欢，他的目光从对方的手挪动到脸，昏暗的光线之下，曲辰欢面无表情，显得不近人情。
他现在已经疑心，曲辰欢带着他兜圈，也是在折腾自己。
曲辰欢实际上想问顾衣新为什么宁愿发传单也不愿意做自己的助理，但是绕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开场白，到最后，自己琢磨了一下，觉得这话问了也白问，反而有点自取其辱的意思，就不问了，只是如果这样，自己过来找顾衣新就变成了没有理由，没有理由地来找一个人，这就太奇怪了。
他想了想，开口道：“顾衣新，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是真的觉得自己对不起我么？”
顾衣新道：“真的。”
曲辰欢便说：“可你从来只是嘴上说说，不见有什么实际行动，这不是什么好的认错态度。”
顾衣新低声道：“我现在生活有点入不敷出。”
曲辰欢斜着眼：“你入不敷出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觉得我缺钱？”
顾衣新道：“身体抵账也不行……”
这话一出口，曲辰欢踩了一脚油门，面露震惊，顾衣新立刻意识到这话有歧义，忙道：“我是说你先前说的做助理。”
曲辰欢故镇定，掩饰自己想歪了的事实：“为什么不行。”
关于这件事，顾衣新前两天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理由来，此时就说了：“我对不起你，面对你就觉得羞愧，所以不好意思呆在你身边。”
这理由有点蹩脚，不过总比“我怀孕了怕被你发现”要正常的多。
曲辰欢却信了，因为他实在也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在街头发传单比做他的助理更吸引人。
他的气稍稍顺了些，也觉得让一个讨厌的人和自己朝夕相处似乎不是什么太好的选择，便说：“还会觉得羞愧，算你还有点羞耻心。”
顾衣新却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羞耻心，因为他现在听到曲辰欢这么讽刺他，居然已经没什么情绪波动了。
此时他见曲辰欢好像心情不差，便立刻说：“我可以回公司了么，公司的人开始催了。”
曲辰欢冷哼，车却开始往市中心开，没过多久，便到了顾衣新公司所在的那条街上，他怕被发现，远远停了车，顾衣新下了车，还没来得及对他表示感谢，曲辰欢就驱车绝尘而去。
顾衣新边往公司走边回想刚才的事，总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曲辰欢为什么要过来呢？果真只是为了看一看他的悲惨生活？
他一边寻思着一边走进了公司，朱鑫容已经在会议室等他很久，收到他说到了的短信后，便直接到门口来接他，有些埋怨道：“这也太晚了。”
顾衣新只好说：“有点事情，又有点堵车。”
朱鑫容道：“看来是时候给你配辆车。”
这话叫顾衣新受宠若惊，他还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
然而朱鑫容很快又补充一句：“如果人气能持续的话。”
顾衣新：“……哦。”
人气需要持续，接下来的计划就很关键，今晚的讨论里，公关部的人好像突然想到了顾衣新是歌手选秀出身，便提出一个方案，说他可以在街头唱歌，可怜小演员的人设就能继续持续，说不定能够聚集更多的路人粉。
朱鑫容道：“也不能过了头，现在粉丝很精明，对炒很敏感的，而且寒酸可怜的人设，大家不算喜欢。”
众人就又修改了下细节，认为明面上就说是公司活动，只私底下用水军去带一下节奏，前期卖可怜，后期就炒努力和才华。
顾衣新在一边认真听着，他以前不喜欢这样蓄意积累人气的方式，他总想演员也是艺术家，应该用才华和能力去服人，但现在已经被现实教导好了——显然，他大概是没法用才华和能力服人了。
中途常孟天又打电话过来，顾衣新就挂了，不过出于谨慎，发过去一条短信，说自己正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
这会议开到半夜，顾衣新打车回家，结果单元楼楼下，又看到了常孟天。
常孟天穿着黑色的西装，刮了胡子，脸庞修长，五官深邃，看上去倒是衣冠楚楚，但眼神仍旧凌厉，叫人忍不住怀疑这是个衣冠禽兽。
顾衣新忍了又忍，没忍住，开口说了句：“您倒是挺空。”
常孟天牵动一边的嘴角，笑道：“你不接电话，我很担心。”
声音低沉，带着磁性，显得温柔缱绻。
顾衣新很受不了这个人装腔势的样子，直接开口道：“您到底什么事情。”
常孟天向他招了招手，顾衣新忍着恶心走近，常孟天伸出手来靠近顾衣新的头，顾衣新惊了一下，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常孟天却伸手把他拉了过去，然后从他的头上拿下了一片叶子。
对方的手抓着自己的手臂，叫顾衣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使劲抽出来，看着常孟天一脸惊恐。
这惊恐的表情似乎愉悦了常孟天，对方便笑道：“我真的觉得你挺有意思，以前是因为辰欢的事，我们之间有点误解，但是现在你不是单身么，我觉得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顾衣新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好像有点不对劲。
这人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他警惕地盯着常孟天，说：“有事情就直说常总，不用这样吧。”
常孟天却好像没听见，自顾自道：“你明天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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