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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成为天帝近万年，从未真正面对过洞庭湖及太湖。

在天界偶尔想起，心中难捱，不知为何，这次直面童年在生活过的地方，以往在心头的压抑全然不见。

不知北柠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的，她望着他注视的那片湖，语重心长地说：“我听老人家说，当人敞开心扉面对辽阔的天地，它会以同样的方式回报给你，舒心，愉悦，什么事能大过于天地呢。是吧？”

她说着，扭头，扬眸看向润。

润听了，沉默片刻，也侧目。

两人目光相接，落叶之间，便各自侧开视线。

润常常沉默，这次没回答北柠的问题，她并未在意，听进去总是好的，不能理解也很正常。

北柠就在他的身边，不再说话试着开导，她懂，有些人需要的是安静。

北柠低着头，看到水面上倒映着自己和润的身影。

她盯着那双影，心头浮现很小很小的开心。

她悄悄的，向润迈步。

靠近……

再靠近……一点点。

水面双影，紧紧靠在一起。

风吹过，拂起水上的阵阵微波。

润在想着北柠刚才说的话，他试着深呼吸，慢慢抒出心中的情绪。

他不习惯，努力了很多次，还是半途而废。

“谢谢。”

润忽然开口，声音很低，北柠没听清，但确定刚刚他说话了的，这里没别人，她下意识看他，并带着疑惑地“嗯”了一声。

润长身立，比她高出不少。

他的心口，她无需踮起脚尖，头一侧，耳便可轻易贴尽。

“这洞庭湖底有一种螺，叫聆螺，小时候我有什么不开心，都会说与它听。它不会说话，不会反驳我，不会泄露我所言，是我唯一可以倾诉的伙伴。”

润说到“伙伴”时，无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北柠。

润忍性极强，从不轻易透露自己的心事。

若非北柠带他散心，放开自己，他自是不会随口喃喃。

让倾诉的人安心的唯一举动，就是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专心地听他说话，这样才会让人感觉到在被关心。

北柠并不知道这样的行为背后的意义是什么，只是润看了她一眼后，心中开心许多。

润愿意说与她听，说明他对自己很信任，几乎没有防备。

这对于一个付出型的女子来说，是一个莫大的肯定。

润还说了一件从未与人谈起的事情。

起初，润其实很喜欢他的龙尾，水晶晶的，通透漂亮。

只是家人和伙伴都不喜欢。

他也慢慢开始厌恶这条尾巴，就是因为它和龙角鳞片，他才会被嘲笑。

他想，是不是他讨厌他们讨厌的，才会被喜欢。

事实证明，不是。

道了一些事，心头的重负减轻了很多，这令润心情舒畅了很多。

他很感谢北柠。

润转眸一瞬，忽而感知到身旁没有北柠的气息，他侧目，身边空无一人。

在瞳孔扑空的刹那……

就像寒冰扎进心口，轻轻一撞，破成无数锋利的碎冰刺进心脏，撕心裂肺，跳动停滞，窒息感扑面而来。

在脑海里的那个女子，好像只是他幻想出来的影子。

现在梦醒了，她不见了。

润第一时间，去感知内丹精元处的昙花。

它在。

这说明，那个女子不是他的梦。

是真实存在的。

一丝窃喜，从他心头闪过。

还来不及捕捉。

润目光寻觅，当他看到岸上的星辉云锦鞋时，愣住了。

此时。

润面前的水突然出现大面积波澜，他察觉，回神，从鞋子上侧目看去。

只见戴着兰花冠的北柠在水中站起来，浑身湿透，在水中艰难地向他走过来，头发上的水滴到眼睛里，她伸手擦了擦，然后捧着灰白色的聆螺，举到与自己眉头的高度，高声说：“哈哈，我居然给找到了，是不是这个啊？”

润紧紧皱起的眉，在看到北柠以后，松开。

但是看她浑身是泥，还湿透了，又蹙起。

有种人，会傻到让你出现心绞痛。

润定定地看着她，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只是因为找到他的聆螺，便不知苦境，笑得明媚。

北柠一边朝润面前走，一边拍拍裙子上的泥。

她下水时，手脚突然抽筋，灵力也使不出来，就被水淹了，好在会游泳。

就在北柠来到岸上时，脚下踩滑，往前扑了去。

润有洁癖啊，他会想死的吧！

她下意识就喊：“让一让。”

润毫不犹豫的伸手，接住了又湿又脏的她。

在碰到真实的她时，他忍不住心中一紧，鼻子泛酸，眼眶继而很红。

他将北柠揽入怀中，抱得很紧。

过了千百年，润再一次感受到患得患失带来的折磨。

真的好痛！

北柠耳朵听见他的心跳声时，僵住。

她惊愕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侧脸。

润低头，薄唇在她耳边，温柔地说：“我曾经，爱过一颗纯真的葡萄。”

北柠从惊讶中缓过来，未语泪先落。

许久之后，她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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