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须驼等人赶到司徒府的时候,宾客已经到了不少。
众人嘻嘻哈哈的打着招呼,不论文臣还是武将,非常默契地坚决不提起自家的孩子,连个介绍的意思都没有,妻子孩子站在文臣武将的背后,傻呵呵地笑着拱手,纯粹就是背景板。
那种其他宴会必然会有的“这是犬子”,“这是爸爸的老朋友,快叫张叔叔”,“原来你儿子这么大了”等等标准客套场景,完全看不到。
张须驼只站了一会,就明白了,向一群忐忑不安的武将们打了“放心吧”的眼色,悄悄走到一群正在闲聊的文官当中,低声感谢:“还好你们给面子。”
几个文官低声道:“这种小事,你说一声就好,难道我们还会乱来吗?”
有个文官看看左右,微笑道:“阿果,你虽然征战沙场,但是,你是文人,万万不可以为自己是武将的一伙,有什么事情,尽管与我们说。”
张须驼连连点头,一脸的感动,心里却大骂,空话套话假话!
要是真当我是自己人,这九天我们忙得要死,怎么不看见你们来我家早早地说一声,看热闹很好玩吗?
张夫人站在胡雪亭身边,寸步不离,一只手甚至直接抓着她的手臂:“老实点!不许闹事!”
胡雪亭温温和和地道:“雪亭知道了,雪亭会守规矩的。”
然后抿嘴一笑。
张夫人毫毛倒竖,抓得更紧了,妖怪!休想瞒过我的眼睛。
又有客人到,进来就扫了张须驼胡雪亭等人一眼,淡淡地转到了另一群人当中寒暄。
“李兄。”
“哦,王兄。”
然后又是一波客人到,进来就找人,视线落到胡雪亭身上,若无其事的转开,淡淡地移到了另一群人当中,热切地招呼。
“周兄。”
“钱兄。”
所有新到的人,个个如此。
张夫人恶狠狠地看胡雪亭,这实在是太明显了,胡雪亭打未婚夫婿的消息被人知道了。
胡雪亭瞅瞅周围,唯有一群武将得知消息后,开心得不行,用力地对胡雪亭点头以示鼓励。
“不用担心了,背不出来也不怕了。”
某个武将高兴地对子女说道:“现在所有人都在注意胡雪亭,绝对没有人记得我们了。”
一群武将子女热泪盈眶,尼玛,背了九天九夜的书,白背了?
司徒府内,杨恕坐在椅子上,看着杨轩感,问道:“你怎么看?”
洛阳城就只有这么大,大街上闹出暴力退婚流的八卦,杨恕很快就知道了。
周围的几个心腹微笑着,还能怎么看,杨轩感的心眼可不怎么大,敢在杨司徒请客时闹出事情来的,肯定被杨轩感记恨上了。
再回想上次张须驼得罪了杨轩感,新仇旧恨,杨轩感肯定是要把胡雪亭和张须驼往死里贬低的。
什么“目无王法,仗势欺人”的客观评价,那是今天心情好;什么“心中只怕没有司徒”,“这大随朝的天下,是不是姓张了,姓胡了”等等诛心之言,也是意料当中的。
杨轩感笑:“胡雪亭小孩子性情,性子太直,一点遮掩都不会。”
几句话说了胡雪亭当街殴打未婚夫婿的事情,竟然没有带什么讽刺谩骂,仅仅简单的当笑话看。
一群人看杨轩感,再看看窗外,只觉太阳从西面出来了。
杨恕盯着杨轩感,同样大出意外,准备好的教训杨轩感做人要大度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这是杨轩感成长了?看杨轩感故深沉的笑容,只觉浅薄如故。
杨恕自忖是怎么都看不透这个儿子了,但此刻更头疼的是胡雪亭这个家伙。
天下女人都爱颜值,只要白衣白衫,宝石腰带,树临风,低音深沉,眼神如海,面如冠的小鲜肉小帅哥负手一站,女人的尖叫声就不绝于耳,智商刷刷地降。
按理,那个什么未婚夫婿完全符合帅哥的标准,也深得装逼精髓,可以横扫整个洛阳女性,为何就在胡雪亭这里有些不太灵呢?
杨恕脸色慢慢的似笑非笑,道:“想不到我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中,竟然人才济济,老夫倒是要见上一见。”
有仆役传了信息,杨司徒想要单独见张须驼和胡雪亭二人。
胡雪亭点头,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
张夫人放开手臂,最后提醒道:“想要死,看清楚你的身边,有没有人会因此付出代价。”
胡雪亭看看抱着她的腿,怯怯地向四周张望的胡雪岚,再看看张夫人:“我想见杨司徒,是因为我想活下去。”
张须驼听了,不明所以,却总算松了口气,想要活下去的人就不会做乱七八糟的事情。
“姐姐。”
胡雪岚不肯放手。
石介抱起胡雪岚:“姐姐有事情,师父陪你玩。”
又看了胡雪亭一眼,再望了一眼大门的方向,拍拍腰上的剑。
张须驼肝疼,想要有了危险,就带了胡雪亭胡雪岚,从大门口杀出去?敢不敢表现得再明显一点?
书房中,除了杨恕杨轩感父子,唯有张须驼等四五个人,司徒府真正的核心人员几乎到齐。
“要是老夫还是没有见你,你又如何?”
胡雪亭还没看清杨恕的长相,就被杨恕劈头盖脸地问道。
书房内其他人,脸上都带着微笑,眼神却盯着胡雪亭。
胡雪亭从殴打学堂的孩子们开始,一连串的行为,都是故意哗众取宠,或者“取宠”形容的有些不对,用“夺人眼球,制造话题”更恰当,只是想要一个和杨恕面对面的机会。
可惜,殴打学堂孩子,杨恕无视了;天下第一味,杨恕又无视了。
胡雪亭失败到家,就像长江大浪一般,蓄势已足,退无可退,不得不继续制造更大的“话题”,吸引杨恕的关注,于是有了“谈笑有鸿儒”。
会所这个主意,皇帝能做,杨恕大佬们能做,小喽啰绝对不能做,哪个小喽啰敢碰,保证谁碰谁死。
胡雪亭只想吸引眼球,没想死,故意含糊其辞,挂羊头卖狗肉,完全乱来,肆意的戏弄朝廷官员,只为了表明一个意思:“我是一个聪明人,我背后没有人。”
笨蛋不会折腾这么多东西;背后有人,大可以真的做会所。
胡雪亭向天下人表明这几个意思,那么这“谈笑有鸿儒”就很明白了,只是一个自以为有才华,待价而沽,或急着想“学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的普通百姓想要上位而已。
考虑到胡雪亭的背景,那谁都明白了,这就是写给杨恕看的。
只是,胡雪亭最后的乱来其实是近乎破釜沉舟了,要是杨恕还是没有理解,那又如何收场?
被胡雪亭杀猪的试探虚实的官员和门阀探子们,或者以为是会所的愚蠢官员们,绝不会放过胡雪亭的。
杨恕见面就问这个问题,只是想知道,胡雪亭到底是只有顽童般的自以为是,还是真的有完整的谋略,早已考虑到了失败后的各种预案。
孤注一掷,拿命去赌前程,听着觉得热血沸腾,死得就不要太快了,更没有几个人会做这种事情。
卖房子卖地去买彩票的傻逼全世界都没几个,又哪里会有自信满满的以为逢赌必赢,敢拿小命赌万分之一的机会的白痴呢?
热血沸腾的事情,想想就好,千万不能当真。
不论官场还是沙场,孤注一掷,永远属于下下策,智者不取。
胡雪亭认真道:“若是杨司徒依然不肯见我,定是心中存了偏见,就是强行见了,也对我不利,我当立刻连夜离开洛阳,隐姓埋名,等上一年半载,另寻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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