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中央和边军的都尉们普升一级,竟然足足凑齐了百员大将。
武官升了,文官当然也要照顾。文官也基本上齐齐升了一级。有个民谚说的是当时的情形:“尚书不如狗,将军满地走。”
虽然有些夸张,但也不是空穴来风。一时间朝廷的官僚机构膨胀了两倍有余,军队编制也由八十万骤增到了二百万。
当时确实把文武百官的心气劲吊得很高,若是顺势开战,说不定会有个不错的结果。但襄文皇帝遇刺了,后来先是诸子争位,然后是救亡图存,在演变到双雄对立,直至今日的三足鼎立。
现在的问题在于,各地卫所和边军,其实早在十七年前抗击齐楚联军时,便已经被打小了规模。但战后朝中的掌权者们在接近二十年的时间,只
争权夺利,拼命拉拢各方势力,没有人敢提出缩编军好的提议,还是按照原来的数额拨付军饷,当然空额便到了将军们的钱袋里。同样道理,也没有人敢提出精简官僚机构。而且庞大的文官系统,看到一个个将军们吃的肥肠满脑,自然心中心中不满,这就给了文彦博勾连百官,集体贪污的机会。
秦雷心中感叹,若是真想把这事情做好,没有一个强力的中央集权,是不可能的。
当时秦国还算富庶,也能将养着这群蛀虫,但十几年下来,国库终于支撑不住了。去岁的一场战争,目地便是为了掠夺齐国的财富,为自己输血。老谋深算的赵无咎早就看准了这一点,故意示弱,把难以驯服的大秦九州还给秦国,又退避三色,最终拖垮了难以为继的大秦军队不说,还给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大秦财政背上了个大包袱。
至于大秦国力日渐强盛这类的屁话,都是说给属下以及外人听的。
卓文正最后说了实话:“库里早就空了,夏税还有两个月才能收上来。卫所和官府都已经两个月没有发饷了,若是再拖欠一个月,是要出大事情的。今日便是卫所士兵不知怎么听说上差南来,却是讨饷来了。”
gt有东方与齐国交界的几个省份,从去年冬里就把咱们南方两省的库房陆续掏空,接济了北方。”
说着愤愤道:“人说挨着怂邻好过活,没想到咱们却吃了大亏。”
轿子早就停下了,但三人都没有中断谈话的意思。
秦雷有些感叹道:“在京里便知道今年大秦不好过,据说户部已经没钱发俸了。没想到地方上已经欠了两个月了。”
心中不由对那位齐国军神百胜公涌起无限的敬佩,这位老者顶住了当时齐国以上官丞相为首的主流求和思想,没有纳贡给秦国不说,还利用持久战,把秦国的财政进一步拖垮,秦国才到了今日这种甚至会不攻自破的田地。
按下有些走神的心思,秦雷沉声问道:“两位大人想过如何自救了吗”
卓文正望了延武一眼,苍凉道:“只要能借到钱的,我们都借遍了。无奈别人都看准了咱们是有借无还,施舍般的给个仨瓜俩枣,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们也不敢用强。只能徒呼奈何了。”
秦雷听了,把眼睛眯起来,半晌不说话。
两位大人以为秦雷乏了,刚要起身结束谈话,便听秦雷幽幽道:“两位大人是不是欺本王年幼,准备拿我当枪捅一捅那些马蜂窝啊”
听到秦雷的诛心之言,两人面色一紧,卓文正一脸真诚道:“殿下多心了,大人和下官只是把情况将给您听,没有任何别的想法。”
秦雷嗤笑道:“你们就装吧,孤不信两位封疆大吏就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转而面无表情道:“若是真不知道,孤也不与你们废话。”
麹卓两人对视一眼,心道还是小觑了这位青年王爷。两人确实存了想让秦雷替他们去借钱的心思。但既然秦雷对局势洞若观火,定然也对两人的小九九一清二楚。想到这里,两人重新坐正,终于真正颓丧起来。延武无力道:“我们也猜到朝廷会借着镇压两省混乱之机,缩编卫军,裁汰冗员,继而推广到全国。即使借来钱,可朝廷苦心布置一年的局面不能一直引而不发,一定不会让我们过了这一劫的。”
“可我不甘心,走到这一步容易吗难道就要替别人受过,从而毁了自己的仕途吗”说着有些狰狞道:“不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也要把握住”卓文正也狠狠点头。
秦雷淡淡笑道:“两位大人不必激动,只要答应孤王一个条件,这马蜂窝孤还是愿意为二位捅一捅的。”
第四卷火中莲
第一四七章晴川湖上的游船
晴翠山庄,因座落在晴川湖畔、翠微山边而得名。此处碧波荡漾、芳草凄凄、层峦叠嶂,更有清泉溪涧、兔走乌飞。实乃荆州府一等一的去处。而山庄便掩映在这湖光山色中,宏丽轩敞,重楼叠阁,却又明净清幽、不染纤尘,颇有出世之风、实为消夏胜地。
这里是江北豪族胥家的一处别院,胥家与家乃是世交,延武来江北上任,心中有些憋屈,便不住总督府,而住在这里。前几日才搬回去,把这里预备做钦差王秦雷的行辕。
秦雷对这个院子也是很满意,虽然碍于词汇匮乏,无法确切的表达出诸如爽借清风明借月,动观流水静观山。之类的骚情。但赞不绝口的好好好,还是让陪同的胥老爷子感到很有面子。
秦雷便在这里住下了。
南方春来早,四月尽芳菲。此时正是繁花似锦的季节。清晨一觉醒来,仅着薄衫的若兰推开窗子,清新中带着幽香的空气扑鼻而来,小姑娘不由陶醉在迷人的芬芳中,美美的伸个懒腰。
秦雷卧在锦被上,笑眯眯的望着她舒展双臂,展露出的美好曲线,不由感叹道:“这就是生活啊。”
若兰这才发觉自己有些放肆,赶紧收回双手,偷笑着捂住嘴巴。
小姑娘赤着脚踩在柔然的地毯上,略带调皮的回眸一笑,柔声道:“爷,您起来了。”
秦雷嘿嘿笑道:“不起来。怎么看到小若兰的美好身段。”
转而正经道:“不过说真地,你的小腰怎么这么细啊用读书人的话说就是盈盈不堪一握吧。”
若兰虽然心怀放开,却依旧是个爱害羞的性子,那禁得起秦雷如此调笑,通红着小脸嗫喏道:“爷又取笑奴婢了。”
说着上前给秦雷穿上鞋子,服侍着他洗漱更衣,便去前厅用饭。
小太监黄召早在前厅等着,秦雷有意疏远他一阵。却是为了不让他犯那恃宠而骄的下毛病。一到了江北。石敢要为秦雷的安全问题而奔波。不能像在船上一样时刻跟着。秦雷便把一直在伙房里帮厨的黄召解放了出来。
秦雷朝他呲牙笑笑,调侃道:“人说伙房里胖了厨子,怎么你小子还跟豆芽菜似的”
再次见到秦雷,黄召竟有想要潸然泪下地感觉。过会才有些哽噎道:“他们欺负奴婢,让俺一人干仨人地活,还得吃他们地剩饭。”
他原本是隆郡王府的总管太监,平日里对下人们呼来喝去、颐指气使。一下子被贬到伙房。在别人眼里自然是失了宠,还不使劲践回来怎地。
秦雷笑着坐下道:“若非如此,你怎么知道自己的权势从何而来,又怎么知道失去权势后的悲苦。”
黄召也是眉眼通挑之人,顿时明白王爷的用意,心中狂呼道:“原来王爷还是要用我的。”
那一丝憋屈顿时一扫而光,连连叩首道:“谢王爷教诲。奴婢记下了。”
秦雷让他起来,温声道:“回来做你的总管吧。以后要堂堂正正做人。修要学那些宫人们地下三烂做派。”
黄召呜呜哭道:“今日才体会王爷苦心,黄召终身不负王爷。”
秦雷从未因为他身体的残疾嘲笑过他,一直把他当成正常属下对待。这份尊重让黄召铭感五内。
秦雷笑道:“起来去擦把脸吧。然后与石敢办一下交接。”
黄召赶紧起来,领命往外走。秦雷这才接过若兰奉上的栗子粥,慢慢的喝了起来。
等他吃完饭,黄召也回来了。恭声汇报道:“府中下人杂役一百七十三人,护卫四百二十一人俱已安顿下来,只是有一人,不知该按何种规矩安排”
秦雷接过茶水,漱漱口,吐回到铜盆中。低声问道:“云依”
黄召点头道:“不知云依姑娘是按照若兰姑娘的档次安排,还是怎么着”
秦雷好笑道:“路上捡了个野丫头而已,按低等女佣处理。对了,给她在后院找份洗衣挑水的差事,孤不养闲人。”
黄召面色怪异的应下,心道,这位爷实在太会玩人了。那可是看一眼都觉得亵渎的姑娘啊。
黄召下去忙活,不一会沈冰来了。秦雷招招手,带他出了这个名为抱月地小楼。出得楼来,但见曲廊环绕亭院,缀以花木石峰,从曲廊空窗望去皆成意蕴丰富地画卷。
又有无数紫藤缘木而上,条蔓纤结,开出无数花坠、紫中带蓝、灿若云霞,引得无数蝴蝶蜜蜂黄鹂之类徜徉期间。两人就在这鸟语花香中漫步,说得却是些大煞风景的话题。
“昨日冲突确实乃是江北卫的兵士冲击警卫造成。顾沛出去许下了十日发饷地承诺,才把上前骚乱兵士打发回营。可气的是”
秦雷扶住一根藤蔓,饶有兴趣道:“有什么能让冰大人觉得可气”
沈冰脸色怪异道:“那顾沛用得是殿下的名义许的愿。”
微笑顿时凝固,秦雷攥着花藤用力一扯,无数蓝紫色的花瓣扑扑簌簌的落下,惊起鸟雀无数。任花瓣洒在身上,秦雷冷声道:“为什么这些人总是以为老子好欺负呢”
沈冰面色不变,继续道:“昨天延武回去后,并没有回总督府,而是去了胥家住宿,卓文正也跟着。”
秦雷拍拍肩膀的花瓣,点头道:“这胥家的资料调查清楚了”对这个胥家,秦雷除了知道它与沈家皆是漕运四大家之一,其余的一无所知。
沈冰不假思索道:“他们乃是南方世代豪族,自从一百七十年前开挖运河时,便掌握着南方千里水道。财富数量在大秦应该排前五。而且子弟多在南方两省为官,山南巡抚胥耽诚是其中最高官衔者。”
秦雷望着被藤蔓割碎的蓝天。悠悠道:“就是说这胥家在南方实力异常强大”
沈冰干脆道:“根深蒂固,百家之首。”
秦雷轻声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能绕开就绕开吧。”
明显不想再提胥家,转而问道:“石猛他俩传回什么信息了没”
沈冰点头道:“已经联系上了,问题很严峻。”
秦雷轻咦一声,有些无力道:“老子什么时候能碰上件不严峻地事啊。”
沈冰对秦雷何等了解,根本不理会他的无病呻吟,沉声道:“禅宗在南方的发展已成野火燎原之势。上至官员士绅、下至贩夫走卒皆有其虔诚信徒。”
说着有些忍俊不禁道:“两个人到处打听禅宗的事情。又说了些讨人嫌的话。结果引起了民愤,被追出了八条街,最后偷了人家晾的衣服,化妆成女子躲进茅厕,才躲过一劫。”
秦雷想像一下当时的场景,也乐道:“看来石老板这脂粉班头的名号不是虚传,想地法子都这么香艳。”
秦雷知道禅宗那些求来世地消极思
他挠挠头,把头发上的花瓣也拂下来,长叹一口气道:“叫他们争取打入禅宗内部,找出至善和几个头目的行踪,我不信这个胖和尚能如此不知好歹。”
沈冰点头应下。
秦雷继续吩咐道:“那边就交给他俩了,你专心做两件事情。第一、无论用什么法子。给我找到那个公良羽,死活不论。第二,重点监视卓二人。我要两人府上的每一丝动向。”
沈冰轻声问道:“这两个人有问题吗”
秦雷摇头笑道:“恰恰相反,孤准备与他们合。”
安排好属下的工,秦雷又显得有些无所事事。有心出去转转,但考虑到大伙旅途劳顿,本日行程上没有安排什么事情。王爷出门可不是件小事情,若是一时性起,引得众护卫们劳师动众,虽然不会心生怨怼,但情绪总会受到影响。这种坏规矩的事情,没有必要,秦雷是不会做的。
打消了外出游玩地念头,秦雷便在园子里转悠起来,好在有山有水、有花有草、玩起来也不乏味。走着走着,景色渐渐淡了,草木稀疏起来,秦雷一问,却是到了下人们劳的区域。
他对饭是怎么做成的、衣是怎样裁成的,没有丝毫兴趣。便要往回走,转头间,余光扫到假山后面似乎有个人影背对着自己,好像是那云依姑娘。秦雷立刻兴致盎然、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进了才发现那无限美好的背影微微抽动,似乎是在哭泣。秦雷屏住呼吸,想听听姑娘说些什么。无奈姑娘只是默默饮泣,并没有只言片语说出。
秦雷终于憋不住轻轻咳嗽一声,唬的专心哭泣的云依姑娘浑身一个机灵,花容失色的回头一望,才发现是那可恶地人。云依有些气闷地跪下,小声道:“奴家参见王爷。”
秦雷微笑道:“云依啊,对新差事可满意放心,孤已经打过招呼,没人敢欺负你的。”
云依一阵气苦,悲悲切切道:“奴家想回家。”
云依已经知道,应对秦雷精神蹂躏的最好途径就是你说你地、我说我的。
秦雷面色一黯,轻声道:“孤却是忽略了此事,放心”
云依以为秦雷突然转性,抬头望向西边,发现没有太阳升起。不由心中暗暗焦急,小脑瓜飞快的转着,思索着对策。
一本正经的声音继续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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