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尼克局长手下的得力干将，比利大概是善于做报告的，这显示在午饭前托尼他们还绝望地倒在地毯上诅咒万恶的形式主义，而比利已经骗到了回唐人街的假条。
推开矮几上叮咣响的实验器皿，比利在旧布沙发上找到一个合适的姿势，他们的沙发坏了一根弹簧，有一个恰好能把他蜷进去的小凹槽。
“开心。”
比利由衷地感叹，像以往每一次一样。
这里的氛围让他觉得舒心，他靠近科林，躺在科学家的瘦窄肩膀上。
“和超级英雄住在一起感觉怎么样？”
科林的语气有点奇怪，他好像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放他的手，他开始揉鼻子，摸额角和脖子。
“其实还不算坏。”
比利说。“干嘛？你身上有虫子吗？”
科林摸了摸他谢顶的脑壳，尴尬地坐正了。
比利也在科林看不到的角度偷偷舒了一口气，他当然不能告诉科老妈子一早上的时间已经够他腿软两次，不然保护欲过剩的beta怕不是要黑近神盾局，在自己身上绑好木马和弗瑞多年苦心孤诣得到的各种情报同归于尽。
门开了，志明老先生直接走了进来，在比利没搬走之前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但老先生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爷爷我真喜欢你们这些青春洋溢的后辈啊”这样的和蔼微笑，比·超好说话·利也就当忘记质问他为什么没有敲门。
更何况老先生给他端来了一盘春卷。
“烫的当心！”
说着他小心地避开了比利欲伸过来的指尖。
多么贴心。
“你搬走之后我提出过给科林减房租，”出乎他们意料的，老先生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在他们对面坐下了，这看起来像是一段漫长谈话的前奏。
“但是科林总是炸坏东西，现在你们不烧衣服了，但是他开始…你明白吧，在我出租的套间里研究各种药水…”
“没事，”行，他知道发生什么了。
比利拿了一根春卷，他的食指在碰到春卷皮的时候不自在地瑟缩了一下，但这不妨碍咬下去咔嚓一声脆响的悦耳动听，“反正也是我在付，而且我会搬回来住的。”
老先生的下颌收紧了，因为皱纹的缘故，这个原本不起眼的小动被放大了数倍。但比利沉醉在海蛎煎鱿鱼豆皮萝卜丝的内馅里，忽视了这个足以被注意到的细节。
春娇老太太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门外，这就更难得了，因为腿脚不便她几乎从来不上二楼。她是一位娇小、苍老但仍富有魅力的亚裔女性。老太太对他们露出了腼腆而又和善的微笑。
“你知道灯下黑吗？”
老先生突然问道，“这是一句中国的俗语，意思是当你看到太直白的事情的时候，你就会忘记它的本质。人对离自己很近的事情往往无法察觉。”
那双皱纹下的黑眼睛没有高龄老人应有的浑浊，反而亮到了吓人的地步。
“比利，你是一个好孩子。当你孤身一人在一个陌生地方的时候，请务必对身边的每一个人提高警惕。”
老先生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皱巴巴的笑容。比利觉得微妙的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或许是春卷太油了，粘住了他的嗓子。他想。
春娇老太太迈着小碎步走过来，她黑而细长的眉毛紧皱着，几乎是狠狠地往老先生手背上拍了一巴掌。清脆的声响让比利和科林几乎同时抖了一下。
咋？qaq
然后他们就看着老先生瞬间变回他们原本所熟知的样子。
他站起来，拍拍膝盖处的褶皱，朝他们欠了欠身子。
“我想老头子我该下去看店了，”他牵起妻子的手，两双满是皱纹的手紧扣在一起，用力到了泛白的地步。
他们走到门前，老先生回过头来，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抱歉，她不会说英语。”
***
“我当然知道春娇太太不会说英语，我搬进来的第一天就知道了，”比利薅着自己金色的羊羔毛。“老先生今天是有什么毛病？”
他亲昵地捅了捅身边的beta。
“我现在开始有点为你担心了，你确定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没有任何问题吗？”
“…能有什么事呢？”
科林摸着自己的手，老先生离开后，他的视线一秒都没有从自己的手上离开过。
“所以说，突然抛下新朋友回来，你是有什么要紧事？”
哦，要紧事，对哦。
qaq比利皱着脸伸出自己的食指。食指指尖和指甲的缝隙里有一个泛红的小点。
下一秒，意识到了那是什么的科林整个人像通了电一样从沙发上跳起来。
！！！
“我他|妈只从cbs上看到你他|妈和该死的博格人打了一架，所以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你他|妈被那群外星虫子的傻帽探针给刺到了？请问你他|妈到底有什么毛病，难道不是个人都知道要及时就医？你怕不是被一针扎傻了吧！！！”
“language.”比利小心地瞄着房门的方向，这让金发小男生看起来惨兮兮的。他央求道，“小点声。”
“不知道要去医院的人没有资格language我，你当你是从天而降的美式标杆啊？”
科老妈子在骂累之后认命地去柜子上扒医药箱。
比利以前没有见过这个盒子，他也不知道这样一个小盒子是怎么装下那么多高级器械的。
“你哪儿来的这个？怕不是把半个医院都给偷来了？”
“闭嘴。”
科林一边准备给他验血一边疲惫地反驳。“闭嘴。”
***
“定位是在唐人街。”
娜塔莎的眼睛紧盯着屏幕，“小猫咪回了一趟老家。”
“不然呢？”
克林特换了一个姿势吃饼干，因为三十秒前娜塔莎威胁他如果他再把饼干屑弄得到处都是她就要踢他的屁股。“你希望看到他去哪儿？泛|性恋酒吧？是谁说他是尼克亲点的人的。说真的，之前战场上你示意他的时候，我竟然还认为你蛮喜欢他的。”
“我确实是的。”
令人意外的是黑寡妇居然没有反驳。
“但别忘记我是个一周七天有六天靠情报维持呼吸的特工，”她露出一个笑容的同时把她炫目的红发拨到耳后，“加深彼此之间的了解总不是坏事。你看，他现在就是个诚实可爱的小家伙了。”
哇哦，克林特发出了然的声音。
然后继续吃他的饼干。
希望b维会满意这样的结果。
omega的消失到底会带来什么？专家们已经做了足够多的推测。
生育率降低，犯罪率提高，自杀人数线性增长，需要心理治疗的人群普遍年龄减小，社保缩水，退休年龄延迟，股价暴跌，国际矛盾，全球变暖，地球毁灭…
但猜测终究只是猜测，当最后一只被推入公众视线的omega像烛芯一样被掐灭。
人们才愿意放开手中死死攥着的救命稻草，揭开谜底，看看书的最后一页到底有什么。
而在离唐人街200米外的小巷里，一位beta走在从毕业典礼回家的路上，她穿着博士服带着博士帽，像任何一个对未来有所憧憬的年轻人一样昂首阔步地走着。
直到她被一只强壮的手臂环过身体，捂住口鼻，挣扎踢打着被一路拖过小巷，带上了一辆黑色的车。
但她不是惟一一个，这也显然不是一起普通的绑架案。之后的一个礼拜，100位beta陆续失踪。他们有男性和女性，年龄在17岁到32岁不等，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是纤细可爱的类型。
或者换句话说。
类o的类型。
***
“你不觉得志明和春娇这两个名字很奇怪吗？”
在等待结果的时间里，科林试图开启一段对话。
“这简直就像是某本中文小说的名字。我是说…真的很奇怪。”
昂
？？？比利露出了一个迷茫的表情。
“我不想表现的很混蛋，但是我想说所有的中文名字在我眼里都差不多。如果你是想说关于重名的话，那么相信我，你绕着随便一个音乐节走一圈就能碰到起码十个南希，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科林看起来还想继续说点什么，但最后他只是叹了一口气。
因为电脑告诉他让他等了一百年的检验结果终于出来了。
……
“我该说omega稳定的基因型真是不可思议。”
科林几乎是在呐呐自语，电脑屏映在他脸上的光让他几乎苍白的像个死人，“就像是榫卯，所以你没法被从分子层上改变。”
他的眼睛里显现出属于生物学家的狂热。
“比利，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你是世界的瑰宝。”
没错，但真理往往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真希望这个该死的世界也能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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