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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有同伙？”
谭凡皱眉，重复道。
“甄姑娘对男人有很强的戒心，可是这个男人要是身边有让她消除戒心的东西，那她就会放心，”乔白点着下巴思索：“要是我，我肯定觉得，一个男人的身边有一个女人，或是，有一个孩子，那我就很能放心了，”乔白一拍手：“没错，就是女人或是孩子，而且这个孩子不能很小，也不能很大，四五岁年龄的孩童最能引起女性的同情心，只要不超过十岁，都算是符合条件。”
“你觉得凶手的同伙是孩子或是女人？”
“没错。”
乔白点头。
“为什么不能是老人？”
谭凡反问。
“大半夜一个男人带着一个老人？老人要是男的或是身体健硕，甄姑娘也不会放心戒心，所以就算是老人也是女人更符合。”
谭凡点点头，同意乔白的观点：“不要忘了死者的手腕也有青紫。”
乔白顺着说下去：“本来以为那青紫是王喜造成的，毕竟一个凶手是不能同时造成脖颈的掐痕和手腕的伤痕的，但要是有一个同伙帮他捏住了死者的手腕，那就不一样了。”
“而且我不赞成你说同伙是孩童那一项，要是孩子四五岁年龄太小，不可能在死者手腕留下那样的伤痕，而且还有力气那么做，可要是将近十岁，那死者会起疑心。”
“为什么？”
乔白疑惑了：“十岁的小屁孩也是很能降低人的警戒心的。”
谭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可也是十岁左右，我不是也已经把你当做成人看待了，男女七岁不同席，十岁已经算半个大人了。”
乔白这下明白了，这是自己和谭凡这种古人在思想上的不同，在自己的观念里，十岁还是一个小学生，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就算是能帮着大人做点事，也不可能做出同谋的事情，而谭凡的观念里，十岁却已经知理懂事了，这个年纪的人在一些家庭里已经能当顶梁柱了，所以谭凡会把这个年纪的人刨除。
“我明白了，多谢了。”
多谢你纠正了我的观点，要想当一个合格的侦探，就一定要适应不同时期所改变的条件。
“那接下来呢？你觉得我们应该往哪个地方查？”
谭凡问道。
“当时夜深城门已关，死者回不去，要是再遇到的是一对外表看上去和蔼亲切的男女，那她八成会跟着他们回家借宿一宿，所以，那对男女应该就住在附近，我们应该在附近找。”
“好的，我现在就派人去附近的人家找，着重找那晚回来的，一男一女的人物。”
“虽然对犯罪人像还不是很明确，不过先这样吧。”
要是自己能把警察学校上完在穿过来就好了，这样也不会对这种事情都是大致描写了，还能更精确一些，乔白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犯罪人像？又一个新词，谭凡默默把这个词放在了心里。
以为有了大致的方向，那些捕快迅速从城郊的村落里询问起来。
按照乔白后来的补充，那种回乡夜深赶路的男女更符合要求，捕快能在四周的几个村子一问，还真的问到了十五那晚夜里赶回村子的一男一女。
“就是这两人，大人，”包玄清指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回道：“附近几个村子下面的人都跑遍了，问过所有人，在十五当天，就这对夫妻是夜里回来的。”
“大人饶命啊，草民夫妻是冤枉的啊。”
两个人连忙对着谭凡磕头叫屈。
乔白就站在谭凡的后边，看着跪着的两人，听着包玄清的介绍。这两人是一对夫妻，男的叫于荣家，看上去像个白面书生的样子，其实没读过什么书，不过认识几个字罢了，就自称读书人，没有读书人的学识却有读书人的清高，一心想着纵情山水、潇洒红尘。女的于余氏看上去却正好相反，面容憔悴、皮肤粗糙，一身粗布麻衣看上去和很多村里的村妇没有区别，可是那蜡黄的脸色和青黑的眼底，却让乔白的眼神一暗。
这个女人，身子不好。
两个人站在一起，根本就不像是一辈人，极其不般配。
“大人，真的和草民无关啊，”于荣家喊道：“草民的妻子体弱多病，草民带着妻子四处求医，十五那天因为天色已晚，草民急着带妻子回家，没注意什么其他情况啊。”
谭凡皱眉，看向于余氏：“于余氏，你有什么话要说，是否是于荣家十五那日杀害了一个女子。”
于余氏把头低得低低的，除了磕头喊冤以外，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这让谭凡颇感无奈。
乔白勾起一个嘴角，问于荣家：“你们夫妻二人成亲多久。”
“十年多。”
她又问于余氏同样的问题。
于余氏低着头：“十年三个月又十三天。”
乔白再次问向于荣家：“这么久了，你们夫妻可有孩子？”
于荣家赔笑道：“我娘子身体不好，成天吃药，这孩子是想都不敢想啊。”
“你娘子身体不好，平时的夫妻生活上，让你也很为难吧。”
乔白问道。
谭凡咳嗽了一声，他对于乔白总是问这种有辱斯文的问题，很是无奈。
于荣家的脸上也呆愣了一下：“大人说笑了，娘子身体不好，平时也要多照顾才是。”
乔白冷哼一声：“身子不好生不出孩子，还拖累你，你还留着这种女人干什么，怎的不休回家中，再娶一房娇妻，”她上下打量着夫妻二人：“你两站在一起及其不般配，从身形长相、行为举止到品味习惯，这个女人都及其配不上你，不如我请大人做出，在这里准你和离如何？”
“这……”于荣家尴尬一笑，为难地瞟了于余氏一眼。
但是乔白却没有错过于荣家眼中的一抹心动。
她决定再接再厉：“如此女子，在外不能帮相公分忧，在内不能教养子女，她连生出来都不行，对了，你有父母吗？你父母难道会同意你让于家断子绝孙，我劝你想想清楚，不要为了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误了一生……”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于余氏抬起头，直视乔白，眼中的怒火像是要喷出来一样：“我给他爹娘养老送终，守孝穿麻，你凭什么让他休了我。”
乔白同样直视于余氏：“给老人守了热孝就厉害了，你身子不行，生不出来，让于家断子绝孙，那于父于母就算是在地下也会同意让儿子休了你的。”
“我不是生不出，谁说我生不出，”于余氏吼道：“我也是有孩子的，我也是怀过孩子的，可是因为他，因为他……”她捂住嘴巴，低声痛哭起来，一想到那个还没有出生就失去的孩子，她的心就如刀割一般。
乔白冷笑一声，满眼的讽刺：“自己生不出，连个妾氏都被给相公纳，你这是善妒，你算算，七出比犯了几条，无子、善妒、恶疾，哪一样都能休了你。”
“不，不能，”于余氏摇头，双眼含泪却愤怒到极点：“他不能休了我。”
“为什么不能，”乔白向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于余氏：“你看，他都已经心动了，在他的心里，你就是个累赘，是他追求更好生活的累赘，没了你他可以活得更好，有更漂亮的妻子，有可爱的孩子，而不是成天对着你这个病秧子样的黄脸婆，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于余氏闻言转头，看着自己丈夫的表情，即使丈夫极力掩饰，她还是能从丈夫的眼中看到丈夫是同意这个观点的。
他想要休了自己，于余氏的脑中闪过这句话，而且无比相信这个判断。
“哈哈哈，”她指着于荣家大笑了起来：“你想休了我，你于荣家想休了我，你做梦，我告诉你你做梦，我们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从你弄死那个女人开始，你就休想甩了我。”
“你疯了，”于荣家大叫起来，上去想要捂住于余氏的嘴：“你这个疯女人，你是想害死我吗？”
小黑上前一脚踢开于荣家。
乔白冷声道：“就算她不说，你也逃不掉，当夜你强/暴/死者的时候，死者奋力反抗从而抓破了你的胳膊，只要我们把你的衣袖拉起来，检查衣袖你的伤口就可以得知，你可能不知道，死者指甲上的丹寇可是贡品，名贵至极也同样有一种检查手法，只要我们找专门的人在你的伤口里做个检查，就能查到死者指甲上的丹寇痕迹，到时候，你同样逃不掉。”
于荣家惊得双手捂住自己的前臂。
乔白瞥了于余氏一眼：“当时应该就是于荣家想要对死者预谋不轨，死者反抗抓伤了于荣家，你才会把死者的手腕死死地按住吧。”
于余氏看着惊慌失措一脸苍白的于荣家，突然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没错，就是我做的，是于荣家要强/暴/那个姑娘，也是于荣家掐死了那个姑娘，我只是帮他按住人的手腕而已，于荣家才是主谋，他才是凶手。”
“你胡说什么？”
于荣家双眼通红，就想扑过去掐死于余氏，却被小黑一脚踹翻在地，踩在背上动惮不得，但他还是死死地盯着于余氏：“是你，都是你这个女人的错，都是你让我干的。”
于余氏抬手擦掉脸上的泪痕，这一刻反而平静了：“大人，民妇有罪，请大人定罪，但是人于荣家禽兽不如，绝对不能放过。”
“你这个毒妇。”
于荣家吼道。
“确实是毒妇，”乔白点头，很是赞同于荣家的观点，她对上于余氏的眼睛，了然一笑：“也许当时于荣家对死者起了心思，但是这种道貌岸然的人，往往会在阴暗的角落偷窥他人，却不敢向他人伸出罪恶的触手，除非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告诉他当时的环境很好，不会有人发现，这种夜深的时候出现在城郊的女人不会是一个好女人，只要他们两个不说，没有人会知道发生的一切，”她微微歪头，笑容更加甜蜜：“她会诱导他，会引诱他，会以自己伺候不了他才引起他的内疚，会以那种至上的快乐来勾起他的欲望，然后，他会对他说，你去试试，我会帮助你的。”
“没错，就是这样，这个毒妇就是这样引诱我的。”
于荣家吼道。
于余氏此时却平静地可怕：“大人在说什么，我只是一个凡是以夫为天的弱女子而已，我不会做这种事。”
“不不不，”乔白摇头：“你是以夫为天，不止以夫为天，还一心爱慕自己的夫君，你也曾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可是不过嫁给他十年，便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当你们再在大家面前出现的时候，人人都会说你配不上他，那种日复一日的屈辱犹如毒蛇般吞噬你的心，而你，”乔白叹了一口气：“却明白一旦自己走了，他一定会另娶他人，他会忘了你，把另一个女人搂在怀里，所以你不允许，你不同意，即使你拉着他一起下地狱，也一定要把人留在你身边，我想，你活不了多久了吧。”
于余氏看着乔白，突然轻声一笑，这一笑，却极其温柔与苦涩：“我十七嫁与他，我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是我的天赐良缘，却没想到他金其外败絮其中，他无半分文采却要用那张骗了我的皮囊去勾引其他人，我已经是他的妻了，他凭什么还有其他的女人，”她转过头，看着于荣家的眼中带着怨恨：“我帮他的爹娘送终，怀了孕也不敢伸张生怕他被人说三道四，说他不孝，可是那个孩子却是在他心情不好出去饮酒的时候回来强要了我得来的，他确实不孝，因为他爹娘死了，再也没有人可以惯着他了，他心里不爽，就在热孝的时候喝醉了酒，也在热孝的时候让我怀里孕，你知道我喝下那碗堕胎药的时候，心里有多伤心吗？那是我的孩子啊，是我的孩子啊，可我却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孝期过后，他立马收拾走人，说是要去游历天下，那我呢，我呢？”
于余氏眼含泪光，她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我被他逼得杀了自己的孩子，他却拿这件事来嫌弃我，他扔下我走了，却怎知一个女人在家里会遇到什么麻烦，那些流氓地痞看家里没有人，一天一天地骚扰我，村里的人都对我指指点点，说我是个不安分的女人，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眼中陷入了回忆：“那些臭男人，竟然敢在晚上偷偷溜进我的屋子，他们敢对我做这样的事情，我就让他们偿命，我把他们都杀了，全都杀了，然后埋在后院里，我要让这些男人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乔白挑眉：“没想到你还是个狠角色，不过杀了人以后肯定日子不好过吧，所以身体才会衰退得这么厉害。”
于余氏瞟了乔白一眼：“我已在地狱，所以我要把他也拉进去。”
“所以你诱使于荣家强/暴并杀死了死者，让他彻底离不开你。”
谭凡冷眼开口。
于余氏瘫坐在地上，身体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她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气都喘不过来一样：“是我瞎了眼，是我瞎了眼。”
而于荣家，也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以后，颓废地忘记了挣扎。
最后这个案子，以强/奸/杀/人罪，判处了于氏夫妻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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