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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太君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宁国府，站在贾蓉的院前。
身旁的婆子立马高声通报：“荣国府老封君来了，荣大少爷开个门。”
门里没有动静。
那婆子看了史太君一眼，继续高喊：“荣国府老封君来了，荣大少爷开个门。”
还有没有动静。
史太君看向贾珍，贾珍连忙问一旁的赖升：“蓉哥儿今天出去了？”
赖升摇摇头：“小厮一直都在院外候着，大少爷没有出去过。”
史太君听了这话，叮嘱婆子继续。
于是婆子高喊了第三声：“荣国府老封君来了，请荣大少爷开个门。”
门内依旧没有动静。
史太君的面色一寒：“给我撞门。”
立马就有几个壮实的护院，扛着一根院门，向院门撞去。
那样子到有点像是打仗是攻城略地的样子。
‘邦’地一声巨响，大门被撞开，本来锁着门的门栓子也被撞成了两节。
史太君带着人走了进来。
恰好贾蓉也带着黑童从屋里走了进来，两帮人在院子里碰了个正着。
史太君的脸色不好看了：“蓉哥儿，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我亲自过来，你竟然刚躲着不开门。”
贾蓉的目光在那断成两节的门栓子上一扫，同样冷眼已对：“没有动静就说明我不想见客，怎么这天底下还有客人强迫见主人的道理。”
“你……”史太君咬牙等着贾蓉：“蓉哥儿，你现在倒是能耐了，翅膀硬了。”
“我有没有能耐，老太太你难道不知道吗？要是我真的没有能耐，当初你们会把我又留下来，”贾蓉面上闪过一丝讥讽：“这都要把我赶出贾家了，人都在祠堂聚齐了，都能立马改口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不就正说明，我能耐了吗？”
他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一群人：“你们这么大阵仗，看来，我的能耐还不小啊。”
“蓉哥儿，”史太君厉声道：“这是你该说的话吗？不孝、忤逆，只要我去敲了那登门鼓，就连皇上也保不住你，你显了大庆疆域图又如何，到时候还是在文人立马抬不起头来。”
“那孝压我？”
贾蓉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只笑的差点没有留下泪来：“那孝压我？老太太要是真有能耐，就亲自去敲那登门鼓，去大家面前说道说道。”
他往前走了几步，坐在院中的石椅上，看着对面的人仿佛是在看什么微不足道的蝼蚁一般：“反正贾家现在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再填这一状，也是债多不愁，无所谓啊。”
“你当真不怕，”史太君眯着眼，眼神犀利地看着贾蓉：“要知道要是让我敲了鼓、告了状，你就真的是什么都没了。”
“说的我好像有什么似的，”贾蓉低头摆弄自己的指甲，语气变得漫不经心：“大不了到时候我再带着黑童去外边看看，总比困在这里要好，”他转过头，瞟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黑童：“黑童，怎么样？再和爷出去？”
“黑童求之不得。”
史太君的眼眸闪了闪，扶着鸳鸯的手坐在了贾蓉对面的石椅上，语气软了下来：“蓉哥儿，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你何必做的这么绝，要知道，你这六年来没有在自己父亲跟前尽孝，已经是大不孝了，而且你出去的日常开支还不是要仰仗着宁国府，你真以为自己一个大少爷能在外面过得自在，所以说，你那图也有贾家的一份功劳啊。”
贾蓉眨巴眨巴眼睛，这才听懂史太君的话，转头嘲讽地看向贾珍：“难道父亲从来都没有和别人说过，我出去六年来，没有用过宁国府的一文钱，就连身边伺候的人，也和宁国府没有半分关系？”
贾珍红着脸躲开史太君探究的视线，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个表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史太君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儿子没有把老子当爹，当爹的也没有把儿子当亲生的，那图还真的贾家沾不上一点光啊。
贾蔷梗着脖子开口：“蓉哥儿这说的是哪里话，要是没有叔叔，根本就不会有哥哥你，又何来谈及你现在的成就，叔叔对你可是生恩啊。”
不过是在女人身上/爽/了一场，算什么贡献，更何况那真正的贾蓉也已经被贾珍给打死了，这生恩早就用命给还了。
史太君赞赏地看了贾蔷一眼：“没错，就算这六年珍哥儿没有管过你，好歹也生养过你，蓉哥儿你可不能当个白眼狼。”
“是养了，养的却连个奴才都不如，”贾蓉似笑非笑地看着贾珍、看着赖升：“我可是败在赖二的手底下，让我这生养大恩的老父亲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你说当时，我到底是死没死啊？”
史太君皱眉：“你说什么？”
“我堂堂大少爷，比不上一个奴才，这老爷的命也不会比奴才秧子高多少，我就奇怪了，其他家族，那是主子一开口，就能要了奴才的命，到了我们这里，就成了主子开了口，反而让奴才要了主子的命，”贾蓉当众就是一个白眼，语气中的蔑视毋庸置疑：“都是奴才命，还谈什么谈。”
史太君的眉头皱得更紧，这贾蓉简直就是软硬不吃，刚刚自己用硬的，他就跟你顶着，现在用软的了，他就直接怼你，这话还怎么谈下去啊。
贾蓉看史太君没啃声，显然是在想策略，就把目光对向了贾蔷：“哟，蔷哥儿，你那个貌美如花的新婚娘子今天没有跟着一起过来。”
没错，跟着史太君过来的，除了宁国府的贾珍、贾蔷、尤氏外，荣国府的贾赦、贾政、贾琏，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都过来了，荣国府的大房二房都凑齐了。
“怎么说着出嫁的奶奶都在这里了，这蔷二奶奶不出现，似乎不大好吧。”
贾蔷不爽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确实不用，”贾蓉又瞟了史太君一眼：“既然老太太现在说不出话来了，不如让别人说好了，我在这听着呢。”
史太君立马示意王熙凤。
王熙凤连忙甩着帕子上前一步，笑嘻嘻道：“蓉哥儿，怎么说大家都是一家人，你这硬邦邦的，平白坏了亲戚的情分，”她本就长得犹如神仙妃子，人又爽利，这些天因为王家的事情又消瘦了很多，这爽利中带着几分孱弱，倒是比原来更能让人心疼：“你在这里既怪珍哥儿没有好生对你，又否定珍哥儿的生养之恩，可是我们西府、老太太可是从来都把你往骨子里疼的啊。”
“确实是很疼我，”贾蓉点点头：“都疼到不顾我的意愿，又是软禁、又是下药的，逼我娶妻了，还能说不疼我吗？”
他的嘴角微勾，语气却凛冽：“我不早就说过，西府，手伸得太长了。”
王熙凤脸色一白，下意识地看向史太君。
史太君拍案而起，吼道：“蓉哥儿，放肆。”
那桌子本就是石头做的，史太君这一掌下去，倒是把她的手震的生疼，还要怒视贾蓉，心里窝火不已。
贾蓉翻了个白眼，低头摆弄指甲，懒得理她。
场面尴尬了，这边史太君瞪大了眼睛，站着怒视贾蓉，贾蓉懒洋洋地仿佛对方不是在和自己说话一样，这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史太君觉得自己的老脸都快要丢光了。
丢光还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丢光了脸也没办成事，这是丢了面子丢里子啊。
史太君心里计较半天，斟酌着要不要自己先昏过去再说，可是要是昏过去了，那这贾蓉就更有理由把他们给赶出去了，那不是什么事都办不成了。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王夫人哭嚎一声就扑了过来，跪爬在贾蓉面前，伸手就要去拉贾蓉的衣摆。
贾蓉侧身避过。
王夫人的脸扭曲了一下，哭道：“蓉哥儿，算婶子我求你，求你救救贾家吧，现在就只有你可以救贾家了。”
“你确定只让我救贾家，不连王家也一并救了，虽然说王家的直系已经被斩了，这不还有些嫁出去的姑奶奶和那没入奴籍、贱籍的王家子女？不想让我也出手救了，说不定这一救，就能让王家保住些血脉了。”
王夫人的身子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贾蓉：“王家你也能救？”
贾蓉咧着嘴一笑：“当然不能。”
“贾蓉你……”王夫人直接就变了脸色。
“就算能救我也不救啊，”贾蓉笑对王夫人：“我可是记得，你那心爱的贾宝还在床上躺着，没有醒来呢？现在二房可是就只有一个庶子还是完好无损的了。”
王夫人的脸扭曲了起来，扑上来就要掐贾蓉的脖子：“贾蓉，我要你好看。”
黑童上前一脚，就把王夫人踹了出去。
王夫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昏了过去，嘴角还留下一丝血线。
贾蓉冷冷地扫过其他几人：“下一个，是谁？”
邢夫人低着头，悄悄地后退了半步。
“蓉哥儿，你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史太君指着贾蓉，身子都抖了起来：“珍哥儿，你也不管管。”
贾珍苦着脸，我也想管啊，可是我根本就管不了啊。
贾蓉似笑非笑：“他倒是想管，可是却管不住我。”
贾珍连忙点头，表明自己很无辜。
“不只他管不了我，现在整个贾家都管不了我，”贾蓉站起身，直视史太君：“我现在就像你们喉里的一根刺，吐了或是吞了，都能让你们划破喉咙，说不出话来，”他耸耸肩，表情无辜又可恶：“所以说，当初为什么不好好地就把我除族了呢？一边看不起我、各种训斥我，一边又享受我带给你们的便利，你想让贾宝亲近我，好让我提携他，我就废了他，你想让我出手把贾家拉出这个漩涡，我就站在这里看着，看着你们一个个提心吊胆却没有办法、手足无情的样子，我就开心，我就高兴，史太君，你奈我何。”
“你，你，你……”史太君就连身子都抖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的脑子一阵阵发晕，这个贾蓉她是完全管不了了，她，她……
贾蓉挑着眉，看着史太君昏倒在自己面前，鸳鸯及时扶住了老太太，然后一群人呼啦啦地护送这老太太就要出去，一个个巴不得立马离开这里一样。
贾蓉冷声道：“可别忘了二房太太。”
大家的身子一顿，王熙凤立马挥手让几个婆子把昏倒在地的王夫人一并抬了出去。
贾蓉看着瞬间就空了的院子，冷笑一声：“黑童，再找个木桩子来，关门，我们不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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