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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歌罢,慕容烈才姗姗来迟,只见他一身华服,由侍女簇拥着而来,与诸官略见了礼,便回了自己的席坐。
“各位请坐,莫要多礼。”慕容烈扫视众人,态度矜傲道。
慕容烈刚刚说罢,只见陆文昊忽然立了起来,举杯向慕容烈敬酒道:“陛下蒙殿下辅佐,得太平盛世,安民乐业,实是我等之幸,百姓之幸。下官在此祝殿下福寿当与日月共存!”
此言着实放肆了些,可慕容烈却毫无谦逊之态,反而喜眉笑颜,十分倨傲,仿佛皇帝之位已非他莫属。
“少卿严重了,替陛下分忧乃是本宫的职责所在,以后还要劳烦诸位大人多多教益。”
沈怀钰冷眼旁观陆文昊的谄媚以及慕容烈的狂傲,嘴角却始终挂着轻轻浅浅的笑意,并不曾显露真正心思。
而他对面的韦仲正却是不满之意全写在了脸上,望着陆文昊的眸中满是不屑,却无可奈何,唯有独自喝起闷酒。
沈怀钰见他此副状态隐隐替他担忧起来。
底下官员见陆文昊开了口,也纷纷举杯向慕容烈贺寿,沈怀钰也不得不起身敬酒,说了几句祝语,方坐回席位。
酒至三巡,慕容烈忽然道:“各位大人歌舞也看腻了吧,本宫近来得一佳人,不如令她出来,为各位大人侑酒助兴如何?”
众人皆道好,慕容烈便叫来一侍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那侍女便点了点头,福身领命而去。
不一刻,一股香风忽飘进轩内,随即盈入众人的鼻间,众人正觉芳香之际,一阵环佩叮咛,一绝色女郎花枝招展,袅袅娜娜而来。
众人一见,皆眼前一亮,只见眼前的女子云鬓雾鬟,一袭绯红曳地长裙,眉眼如画,妖娆姽婳,却又不失楚楚可怜之姿。
“呵!”其中有人认出是吟月坊的坊主胡媚安,心中不由十分激动雀跃,为的是自己终于能够一睹真人风采。
韦仲生看到媚安那一刻,便将视线转到了沈怀钰那席中。
果不其然地,沈怀钰神色蓦变,一改从容之色。
媚安不曾看向沈怀钰,径直走到慕容烈面前,柔媚行礼,随后有侍女将酒送上,媚安便伸出纤腕,将酒递上前去,随之软腻着声道:
“妾身祝殿下福寿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慕容烈笑着接过她的酒一口饮干,随即双手搂定她的腰身,“去吧,为各位大人侑酒助兴。”
媚安望向腰上那只手,笑容微浅,下意识地向沈怀钰睇了眼,恰对上他那双水墨双眸,那眸中有着一种她说不上来的感觉,这种感觉令她心头一沉,忙移视线,压下心中的别扭及不舒服,媚安盈盈一笑,点了点头,随即抽身离开。
接过侍女的酒壶,媚安开始向席间一一侑酒,到了陆文昊处,陆文昊笑着喝下媚安的酒,却不怀好意地看向沈怀钰。
沈怀钰独自饮酒,将周围一切视若无睹,只是偶尔出了神。
敬完陆文昊,便是沈怀钰那一席了。
媚安暼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冷漠,似乎并不曾注意到她的存在,心中冷笑,然脸上的笑容却越加妩媚起来,轻移莲步走至他席前。
酒杯伸向旁边的侍女,侍女往里倒酒,酒满,媚安恭敬呈上,“沈大人请。”
沈怀钰剑眉轻皱,听着这一声客气的‘沈大人’,心中莫名地不是滋味,却又不能当着众人面发作。
媚安见他神色冷峻,一双原本温柔而深情的墨眸此刻闪着危险气息,心中暗忖,他有何资格不满?手举得略微疼,懒得再去计较他此刻心情。
“沈大人……”媚安黛眉微蹙,小声带着怯意道。
沈怀钰这才注意到她颤袅袅的纤腕,听得出她语携抱怨,甚至夹杂了一丝不经意间的撒娇。
沈怀钰神色略微温和,接过她的酒,却不小心握到了她的手,胡媚安仿佛触电一般立即收回。
以为他故意调戏于她,媚安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沈怀钰倒是无辜,虽他并非有意而为,然被误会,他也没必要去解释,将酒一口饮干,递还酒杯。
“多谢媚安姑娘。”沈怀钰笑得温文尔雅,一如往常。
沈怀钰却不知,如今媚安最恨他这种笑容,不认识时觉这笑容如沐春风,直至认清了这个人,方觉这笑容多么虚伪之极。
“不客气,沈大人。”媚安疏离而客气地笑道,随即转身离开。
沈怀钰望着她离去,回味她方才疏离态度,眸光不由一缩,登时黯淡几分。
回至慕容烈身边,慕容烈嘻笑着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媚安羞怯地点了点头,而后福身退下,临去前,控住不住地朝沈怀钰那方暼了眼,见他脸色阴沉的凝视自己,内心莫名一慌,忙快步离去。
“我这位安姬素来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志,下面让她给大家展示一段月下舞剑可好?”
席中大多官员已然有醉态,闻言皆鼓起掌,连连道好。
待媚安换装回来,众人纷纷投去视线,眸中皆带着惊喜之色。
只见她一身箭袖紫衫,腰系玉带,长发高挽,以骨簪固定,脚下一双云纹高底靴,手执双龙纹剑,越显得英姿飒爽,一段侠骨却又透着一段脉脉柔情。
媚安走至席间,鞠躬行礼道:“殿下,各位大人,妾身献丑了。”言罢,便在众人面前舞起剑来。
初时大家还不以为然,认定媚安不过花拳绣腿的功夫,只是为看佳人罢了,却未料她的剑艺竟是真材实料的,便都作起认真神色,安静观赏起来。
时已入夜,在那灯烛月色之中,只见她眉凝杀气,如旋风般舞动着双剑,初时还颇有林下风气,令人心生愉悦,到了中间,剑至何处,便觉寒光阵阵,令人心生冷意,而她的眉眼间也凝聚了无限杀气,舞到最后,却是万条银龙在皎洁月色之中,纵横驰骋,而全然不见佳人身影。
席间各人看得目瞪口呆,罗袂生寒,如处幻境之中,直至胡媚安收了双剑,众人仍旧未从那震撼之中抽离出来。
沈怀钰眸中自也不乏欣赏之色,他倒不知她原来还会剑艺,他以往着实小觑她了。
将双剑负于身后,媚安谦虚道:“妾身班门弄斧,令各位大人见笑。”虽是自谦话语,然她心中却甚是自负,心中暗道,素素不在,若是在的话,她倒要问一句她与那戏班子的女旦孰更胜一筹?
不得不承认,她素来自尊心强,对素素曾经那番话如今仍旧耿耿于怀。
听到她那娇媚软腻的声调,众人方清醒过来,眼前这楚楚动人的女子还是方才那眉横杀气的女子么?众人颇为惊叹。
一阵热烈的鼓掌声蓦起,诸官员见慕容烈率先鼓起了掌,也纷纷鼓掌称赞起来。
慕容烈大笑道:“安姬实在过谦了,你问问诸位大人可觉你是在班门弄斧?”
“媚安姑娘的剑术真可抵得过剑仙了。”陆文昊连忙道。
诸官员也纷纷称是,慕容烈忽想起什么,将视线转向沈怀钰一席,笑道:
“沈大人虽居朝堂,却也系名士风流,何惜一诗赠之?”
沈怀钰心中微惊,抬眸看他,见慕容烈神色平常,并无奇怪之处,便放下心来,谦逊地笑道:
“有何不可?但恐才劣,反辱没佳人之名。”
媚安闻言,想起他未曾回诗一事,便觉他有心推脱,心中不由薄怒,便向他道:“妾身才貌不堪,岂敢劳烦沈大人赐墨?”
沈怀钰未料她反应如此激烈,不由笑道:“若是媚安姑娘不见弃的话,我自当绞尽脑汁为之。”
慕容烈大笑道:“沈大人果然爽快,安姬,你还不快谢谢沈大人。”
她怎会不知他语气中的揶揄之意,只是在众人面前拆穿他着实不讨好,便一福身子,佯笑道:“如此便多谢沈大人了。”
沈怀钰伸出手待要扶她,忽而想起她如今身份,便只是虚做了手势,淡淡道:“媚安姑娘客气了。”
略一沉思,温声吟了一首《剑仙》:
惊破魔障醒幻梦,扶泪一醉了前事。
除却艳裙钗而弁,侠骨冰肌是吾身。
双龙舞月寒光闪,怎知巾帼输须眉?
如今莫学儿女态,一段豪情谁与争。
众人听罢,纷纷称赞起来,连慕容烈脸上也不乏欣赏之色,心中升起将他收作羽翼的想法,只是他常听闻他只好诗酒风流之事,在朝堂中,更是默默无争,不曾涉及党派,想必要他为他做事并非易事吧?细想之下,便消了念头。
媚安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如痴如醉地注视着沈怀钰,沈怀钰与众人正周旋之际,忽察觉一道热烈目光袭来,侧脸一看,却恰与她对上了目光。
媚安内心羞愧,忙移开目光,垂眸道。“沈大人多才,妾身之名有赖大人传诵了。”
沈怀钰目光沉沉,回以一笑:“此言客气了,媚安姑娘之名早已是名动京城。”
胡媚安莞尔一笑,不再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