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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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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临,鸦雀归巢。

山鬼于寒溪湖旁一亭子内,不安的等候着。

此时游人已归,并无甚么人烟,甚是僻静,虽然不知沈逸为何约她在寒溪湖亭子相见,但既然他肯见她,他们之间还是可以挽回的吧?念及此,山鬼便不作过多思考,只安心等待沈逸的到来。

山鬼等了很久很久。

寒溪湖上烟水茫茫,隐约处可见青峰,寂静地屹立在那儿,俯瞰世间万千变化,偶尔一两只水鸟平静地掠过湖面,转瞬又消失在山鬼的视线中。

雾大了,茫然千里。山鬼心中忽起几分迷惑,不安的预感愈加强烈……

身后传来细微响动,山鬼感受到了危险气息,一惊,猛然回头。

来的并非沈逸,而是一道人。

山鬼强忍内心愤恨,冷冷地望着眼前这道人,只见他身着鹤氅,足踏丹舄,虽然满头银发,却生得唇红齿白,儒雅斯文,一派仙风道骨之姿。

虽他生了一副无害的容貌,山鬼却不敢掉以轻心,只因他眉眼间暗藏的杀气,令人望而生畏。

做完判断,山鬼不怒反而浮起妩媚之笑,“这位真人生的倒俊俏,敢问法号?”

无介子闻言眉轻皱,呵斥道:“大胆孽畜,不知羞耻,本山人的名号岂是你能知晓?”

山鬼一听,虽然气极,却对沈逸仍存期待,不希望将事情弄得一发不可收,因此压下心头怒火,冷下脸道:“不愿回答便不愿回答,你我无仇无怨,真人这般出口伤人,是何道理?”

无介子冷笑一声,道:“你也可称作人么?你承天恩脱去皮毛幻化人身,却不知潜心修炼,反而蛊惑人心,残害生灵,罪不容赦,你我虽无仇无怨,却当替天行道,除去你这孽畜!”

山鬼本是高傲之人,但听他一口不配称人,一口脱去皮毛,不由气得手足冰凉,一时按捺不住,怒道:

“你且住口,我尊称一声真人,你却不识好歹,一昧刻薄地揭人根柢,我且问你,我与沈郎真心相恋与你何干?你不该多管这闲事。你说我残害生灵,那不知死活的臭男人妄图****妇女,此等恶人,难道不该遭天谴么?如此,我也不过是在替天行道罢了。”

无介子未料她如此巧言令色,只好道:“那施海棠毁容之事,你又如何辩驳?”

山鬼鼻子里哼一声,嘲道:“不过毁她容颜罢了,这等小事也劳烦真人过问,真人还真是‘怜香惜玉’啊,不愧为一多情之人啊。”

无介子本是得道之人,对****之事已无冲动,见她伪撰虚言,污他品行,心下也有几分动气:

“你还真是不知羞愧,反而造本山人的谣言,你既不肯认罪,就别怪本山人不客气了!”

说罢,抽出手中宝剑,只见刹那间寒芒四射,仿佛一道银蛇破洞而出,带着一股杀气直逼山鬼而来,山鬼也不甘示弱,吐出体内红丹,灵动运用,缠斗间,只见万道白光和红光驰骋旋绕,并不见人影。

山鬼虽有万年修为,却也知这道人修行非浅,实力不可小觑,然她心中有事,稍一分心,便卖了个破绽,给了无介子可乘之机。

将身一纵,远离他几仗之远,将红丹收回,捂住流血的肩膀,山鬼眸中射出凶煞之光。

“妖孽,还不快快受死!”无介子大喝一声,只见天地都为之振荡。

“简直妄想!”山鬼怒道,继续运出红丹,将红丹化作三道真火向无介子扑去,那火刚接近他,他周围闪过一圈金光,真火反噬回来,山鬼忙闪过。

无介子嘴角浮起嘲讽。

“岂有此理!”她咬牙切齿,不得已现出原形,露出本相,口喷一股袅袅白气。

周围瞬间浓雾弥漫,白茫茫一片无法视物,兼具魔障,女子的娇嗔,嬉笑,怒骂,哀叹……萦绕在耳边,拨弄着人心,眼前飘闪过无数曼妙女子,衣着魅艳,异香盈鼻,媚人心魄,销魂中暗藏杀机。

宝剑砰的落地。无介子紧闭双目,念起静心咒来,额间渗出细细汗珠,一双眉愈皱愈深……

“真人,你的心跳得真快啊。嗬嗬嗬……”耳旁有人温柔低语,如同情人呢喃温存。

无介子猛地睁开双目,呵斥道:“妖孽,无耻!”一掌打向声源处,却只打落下一堆狐狸的皮毛,耳边女子声音仍旧不断,乱人心神。

“真人何必生气,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真人难道还以为自己真的能够断情绝欲么?这岂非自欺欺人?”女子娇笑着,语含嘲讽。

无介子镇定自若,再次闭眸,敛神静气。

移花接木,抽骨遗囊。无介子睁开眼,嘴角浮起浅笑,变出一道符,拿起宝剑,用符沾了宝剑上的血,口中念念有词,将符抛去,道:“散!”

猛听一声凄厉叫喊,山鬼被震出几丈之远,化作人形,头发披散,口吐鲜血。

无介子见机,又变出三道符,念了几句咒语,将符疾速向山鬼打去。

又是一声震天动地的悲叫,山鬼挣扎着妄图破开他的法阵,却动弹不得分毫,她的七窍流出血来,面目狰狞得如同魍魉,全然不复往日的娇艳动人。

沈郎啊沈郎,你害得我好苦……

事到如今,山鬼也颇有些悔恨,不该痴恋那薄情寡义的沈逸,导致自己万年修为毁于一旦,又被这道人如此狠辱一番,悔之晚矣,唯有装出无辜之态,眼前之人虽然无情,但毕竟还不算冷血,兴许还有一条后路。

“真人法力高深莫测,我心服口服,求真人看在吾辈修炼不易份上,且放过我一马,我必定痛改前愆,从此一心苦修,从此不再踏红尘半步。”忍住羞愤之心,山鬼一双秋波盈着泪水,可怜道。

无介子还不曾说话,便听得一娇脆婉转的声音响起,“真人,不可放过这妖女。”

山鬼一惊,只觉声音甚是熟悉,忙向来人看去,只见一顶垂着湘帘的软轿经人抬来,在无介子旁边放下,从轿中走出一裹着面纱的女子。

“是你!”山鬼恨恨道。

施海棠揭开面纱,露出面容,那本是一张艳夺明霞的脸,却刻着两道疤痕,虽非丑陋,却也失色不少,“是我……想不到你也有这一天,你可知感受到了我当日的耻辱?今日你便百倍奉还吧……”她说话娇柔,嘴角含笑,丝毫不减大家闺秀之姿,然那柔顺的眉眼此刻却射出仇恨的光芒。

“是你设的局!是你要致我于死地!沈郎在哪?我要见他!”山鬼怒道。

“不是我要致你于死地,沈郎的亲笔难道你还认不出么?是他要致你于死地!他恨透了你这妖孽,他连见你一面都不愿再见,不然今日我怎会独自一人前来?”施海棠冷笑道。

施海棠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利刃一般直扎入山鬼的心底。

沈郎……叫得真亲密啊……

沈逸啊沈逸,未料你如此狠心之极,竟为了施海棠要毁我性命,山鬼心中只觉痛到极致,恨到极致。忍不住撕心裂肺地仰天吼了一声。

若不报此仇,她山鬼妄活世间万年!

吐出红丹,山鬼运动灵力,只见万道红光闪烁苍穹。

无介子连忙护住施海棠,一边念动术语。

待那诡艳的光芒逐渐消失后,山鬼也逃脱了他的法阵,消失在了这天地之间。

“待我再次归来,定将尔等一一诛杀,臭道士,有本事,你便护他们一世吧!”

那恶毒的咒语萦绕在施海棠的耳边,被毁容时的剧烈恐惧再次袭上心头,“真人怎让她逃去!”

无介子心中不知怎的,忽有些迷茫起来,却安慰她道:“放心吧,她自毁千年修为,没有百年时间,她是无法再出来行恶的。”

只是百年之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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