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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周晓走在北平的大街上，他裹着大衣，戴着帽子，手中提着行李箱，匆忙地赶往车站。天气很冷，路上的行人无一不是这样的装束，这让周晓显得很不起眼。日本的宪兵成群得扛着枪，在街上巡逻，样子耀武扬威，周围的行人不得不敬而远之。周晓实在过够了这样的生活，回国的时候运气不巧，飞机刚下北平，日军就跟北平的守军打仗，所有的交通方式都被切断，就这样周晓被困在了北平。现在，北平被日军占领，交通稍微方便了一点，可是这仅仅限于沦陷区，若想去国占区，那是难如登天。
火车的汽笛声提醒着行人到了火车站。
周晓买了一张去天津的火车票，他准备在天津偷渡到山东，再到江苏，彻底摆脱日本人的控制。
火车的鸣笛声再次响起，周晓匆忙的跑上火车，因为弄丢了火车票，他差点错过了千载难逢的机会，现在他手中的火车票，这个月去天津的最后一张票。
一天之后，周晓的身影出现在天津的码头上，他改变了原先的计划。周晓在天津打听到，可以直接做轮船去上海。
码头上，冬天的风吹得人瑟瑟发抖，周晓把大衣裹得更紧，帽子拉得更低。
苦等了三个小时，轮船来了，与周晓一样苦等的人一股脑的涌向轮船，这艘轮船，就是通往自由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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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船上，如周晓所料，这里都是些有权有势之人，普通的平民就是挤破脑袋，也上不了这条船。
周晓一直窝在自己的房间里，除了早中晚餐回去轮船的大厅里，其他的时间都被在房间里看书所消磨。
上海到了，推开别墅的大门，周晓回到了久违的家，曾经的保姆早已经不再，出现在面前的全是新面孔。但是，家中却有多出来的东西，那便是周晓父亲的牌位。
“爸是什么时候死的？”周晓指着那个看起来已经有好几年的牌位，问。
周晓其母，看了一眼牌位，颇为伤心：“你去欧洲的第二年，你父亲就死了。”
“那您为什么不把这件告诉我？”周晓看着牌位，虽然一直跟父亲的关系不太好，但面临这样的情况，依然想要流泪。
“我怕这样会影响你的学习，我们周家花了这么多钱把你被送到国外，要是让你被这个消息所影响，那岂不是既让钱打了水漂，又阻碍你以后的前途？”
周晓想继续说下去，可是觉得这样只会把原本已经愈合的伤痛重新揭起。
“知道了，妈。”周晓的视线从牌位挪到了其他的地方，“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家里没有出别的大事吧？”
“靠着你哥在外面做生意，我在家里上下打点，家里一切都好。”
“那个周妈呢？”
周晓一问这个，其母亲便好像很为难，犹豫了好一阵子，才勉强开口：“几年前上海工人暴动，镇压的时候，周妈被警察误杀。”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天周妈上街买菜，刚好遇到工人暴动，那些天杀的军队居然拿机枪射杀工人，当时人太多，周妈被夹在人群里，所以后来……”
周晓坐在沙发上，他是在不想听母亲继续说下去，沉默了很久，他又问母亲：“大哥最近怎样？公司的生意还好吗？”
说到这里，周晓其母很高兴：“这几年到处打仗，我们周家医药公司的生意特别好。”
“那嫂子呢？我在德国的时候，您不是给我写了封信，上面说哥结婚了。”
“好得很！现在都已经生了个孙子了！”
“哦？”周晓很是惊奇，“那侄子呢？”
“被你嫂子带去公园里玩了，差不多下午回来。”
周晓点点头，蓦地，他想起一件事来：“妈，我在上海呆两天之后，我要去广州，我们家不是在广州有一家房子吗？那房子的钥匙呢？到了广州，我要去那里住。”
“这么快就走？不再多住两天？”母亲很不舍。
周晓说：“不了，我去广州有事，我要去见一个朋友，他是黄埔军校的，他说他可以介绍我去参军。”
“参军？”母亲极力反对，“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你要是去当兵，我这个老太婆怎么办？”
“这不是还有哥照顾您吗？”周晓说，看得出来他很坚决。
“你们都是我的心头肉，我是一个也舍不得，你们一个也不能走！”
周晓从沙发上起身：“我决定了！您是阻止不了我的！”
周晓的母亲是在没有办法，无语之际，周母冒出一句：“要是你死了，托个人，把你的骨灰带回来，我会将你的骨灰放在我们周家的祖陵里。”
“知道。”周晓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子，自此，他再也没有回到这里，也再也没有见到母亲。这次踏出周家的家门，是最后一次！
又一次辗转，一个月之后，周晓到了广州，在那里，他认识了殷慕灵。见到了一直是书信联系的章禅光，还有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黄埔军校。
在广州住了一段时间，在章禅光的介绍下，周晓来到了征兵入伍处，章禅光没有陪周晓进来，他在大门远处看着周晓，不管是章禅光还是周晓，心里都清楚，这是一个改变命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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