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宣：“我第一个利用的人是顾立福。
当然，我没有与顾立福碰面，我只是创造了个机会，让顾立福亲耳听见顾立辉的室友们抱怨。
顾立福原本就心高气傲，便是顾立辉亲自邀请他们赴宴，顾立福也别别扭扭。可想而知，听到那几个室友的冷嘲热讽，顾立福心中多么怨恨？
他认定了顾立辉在惺惺作态，认定那是一场不怀好意的鸿门宴，势必会闹事。
而我，毕竟与那五人同院住过几日，知道他们最喜欢在哪间厢房内设宴聚餐。所以，趁顾立辉六人置办酒水进进出出之际，我偷偷带着杀猪刀潜入房间，提前躲在床下……”
“等等！”林墨再次打断马宣的话：“你那天藏到床下时，一共带过去几把杀猪刀？”
“当然是两把！”说到这里，像是颇觉得意，马宣笑起来：“所以说江汉成比钱多聪明得多，他一直都知道我藏在床底下，也一直都很清楚我专门给他留下了一把杀猪刀。只有钱多那个蠢货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再给马宣斟了杯酒，林墨示意他继续。
马宣点点头，接着道：“果然，事情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宴席开始没多久，顾立福便借机生事。而听说顾立辉还宴请了我之后，钱多更是暴跳如雷。
从最开始争锋相对的辱骂到大打出手，他们九人只经过了短短的一炷香功夫。
那日，只有两个人最清醒。
一个是顾立辉，另一个乃是江汉成。
顾立辉完全是一片好心，江汉成却有自己的打算。
顾立辉察觉到情况不对劲，极力想阻止。江汉成却和顾立福一样，在冷眼旁观，甚至推波助澜
顾立福当时可能是看见顾立辉急成那样做贼心虚，打了没多久便开溜了。
原本他们院儿人数上就吃亏，江汉成又三心二意，再少了顾立福，钱多直接被打惨了。
钱多横行霸道惯了，哪里受到过这种委屈？疯了似的抓到什么就用什么打。
我眼见时机到了，趁钱多摔倒滚向床边的时候，悄悄将一把杀猪刀递了出去。
不出所料，钱多连看都不看，当即抓起杀猪刀，直接将扑上来阻止他的顾立辉砍翻。
顾立辉原本就是混战中最理智的一个，他被砍翻，其他五人更是肆无忌惮、乱打一气。
如同火上浇油，最终，他们一个也没逃过钱多的手心。
那日，我一直都觉得江汉成都知道我躲在床下，但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始终没有说破。
并且，在钱多把所有人都砍翻之后，江汉成还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话，吓得钱多什么都没顾上，直接夺门而逃。
那一刻，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多了个帮手。
所以我很有把握，在我将一切做完之前，钱多等人绝对不会再返回来。
既然有了足够的时间，我自然要将事情做到极致。
我跑回自己的篱笆小院，将桃树胶搬过来，做成一张大大的软壳，开始准备分尸。
我没想到脖子都被我用铁锨铲断了，顾立辉居然还没死，他竟坐起来了。
我……”
“这一段跳过去吧！”林墨第三次打断马宣：“我想知道，你当时是不是把顾立辉六人摆放在没打坏的四张八仙桌上，摆成雪花的造型，才分尸的？”
见马宣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林墨轻叹：“你既然知道我已找到了花匠和张屠户，便不应该再觉得奇怪。
顾立辉六人在菜市口大肆羞辱你，说出你的秘密，你爹娘羞愧难当，回家悬梁自尽，那日下了今春的第一场雪。
你既然在雪地里跪了一夜，势必恨透了雪。
但人的思维有时候很奇怪，越是仇恨的东西，越是记忆深刻。
所以，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内心已经偏执性地依赖上的雪花。
这种情绪是爱也好，恨也好，都成为你的终生烙印，你每次犯案，都会情不自禁选择或创造跟雪花有关的消息。
比如，每次都杀六个人，比如，不管是分尸过程，还是抛尸过程，你都喜欢把他们摆成雪花形状。
你以为这是祭奠你爹娘亡魂最好的方式，其实，这只不过是你感到无力的一种表现。
所以，即便杀了人，即便仇家都死光了，你马宣还是不快乐！”
“是啊！我不快乐，不管杀死多少人，我都不快乐。”低下头，马宣又喝了两杯闷酒：“我把顾立辉他们六人杀了，用桃树胶裹住他们的碎尸块，全部埋在我住的仓房内。
我想，我终于可以高高在上地俯瞰他们这些天之骄子了，终于可以将他们踩在脚底下，每天都从他们身上踏过去。
但，有什么用呢？
什么都没有改变，我在翰林宫学，依然是最不讨喜的学子，钱多他们，依然每日追着撵着打我，我依然活得像只黑暗中的老鼠。
可我知道，还没结束。哪怕我到此为止，这件事也不会完结。
六个人失踪了，就算我利用了他们平日的恶习，利用了他们各自家族里的矛盾和冷漠，也不可能六个大活人突然没了，谁都不怀疑。
第一个怀疑我的便是钱多。
江汉成很聪明，当日我杀人分尸之后，他便挑唆着钱多又回到杀人现场。他二人将善后事宜做得比我想象中更好。
原本这成了我们三人之间不公开的秘密，我们乃是一条船上的人，当同舟共济才对。
但与虎谋皮，钱多和江汉成乃是两只会吃人的老虎。
呵呵……”马宣又笑起来：“怎么办呢？他们想要害我，倘若我不杀他们，他们俩就要杀我。
一步错步步错，我只能走下去，只能将错就错！”
“嗤……”林墨亦冷笑：“你真的是在将错就错吗？
事到如今，你跟我说这等虚无缥缈的空话，有什么意义呢？
岂止是钱多和江汉成是吃人的老虎，难道你马宣不是吗？
你们怎么可能是一条船上的人？
从一开始，钱多和江汉成就在你的死亡黑名单上，你从未想过要与他们同舟共济，难道他们就该做你手中的提线木偶，任由你宰割？
什么一步错步步错？你马宣从来都没有认为自己有错，哪怕现在你我在此共饮，你也没有丝毫忏悔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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