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一夜房檐上寒冰消融的滴水声，初春破冰而来。
沈思弦腹部的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但赵攸宁依旧吩咐下人每日炖好人参等滋补汤给她送去。
这样对待一个下人，实在是有点怪异。
但是日子渐渐好转，沈思弦断然不会拒绝。
怎么说也是为赵攸宁办事才受伤的。
雁卿笑称沈思弦不是小姐就是公主，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有这样待遇的下人。
府中的丫鬟也有不少的闲言闲语，不过沈思弦充耳不闻。
这日，有一丫鬟给沈思弦送汤，心中不忿，便在沈思弦的汤内下了巴豆。
沈思弦的身子本就虚弱，这一闹，又是几天不能下床。
赵攸宁得知此事，彻查此事，将那丫鬟处死。
雁卿对沈思弦道：“你现在的命还真是金贵得很，世子为了你，把给你下巴豆的人处死了。”
沈思弦听了，亦只是淡淡说道：“刑罚是重了一点，不过砍断双手，也便罢了。”
雁卿听了，嘴角微微抽搐，虽不致死，但也是生不如死，亏得沈思弦说得平常，毫不在意的模样。
这件事情，很快便传到赵秉德的耳朵里。
趁着赵攸宁不在家之时，将沈思弦请到了晋王府。
沈思弦从未踏足晋王府，更不知道赵秉德找她有什么事情。
看见坐在椅子上，那个威严的中年男子，身着金丝镶边雪缎，胸前亦是用金线绣着麒麟，好不威风。
眉宇间和赵攸宁有几分相像，沈思弦便猜到是赵攸宁的父亲，赵秉德。
“奴婢参见晋王。”沈思弦伏地跪拜，态度谦恭。
赵秉德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为何会找她？
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沈思弦心下留意，不敢犯错。
赵秉德瞅了一眼伏地的沈思弦，语带冷峻：“起来吧！”
“谢王爷！”
沈思弦这才缓缓起身。
赵秉德上下打量着她，见她穿着打扮不似一般的丫鬟，略见好些，虽是颔首，但难掩身上的一股贵气，心下好奇。
沈思弦不喜欢这样赤裸裸观察的眼神，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等着赵秉德发话。
看了半晌，赵秉德说道：“你就是沈思弦？在攸宁身边伺候的？”
“回王爷的话，奴婢不过是在世子身边做点杂事罢了。”
沈思弦时时小心，事事留意。
“听说，攸宁待你与其他的丫鬟不同，想必，你的身上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赵秉德漫不经心地与她闲聊。
“回王爷的话，世子不过是看着奴婢还算细心一点，因此才会用奴婢罢了。若说什么过人之处，王爷真是取笑了。”
“本王看，你这张嘴就能说会道。”
赵秉德见沈思弦面对他依旧不卑不亢，沉着冷静，心下虽是赞赏，但更多的是担忧。
沈思弦颔首，道：“王爷，奴婢不敢，奴婢不过是实话实说。”
“你没有完全说实话，你是攸宁培养的亲信，不是吗？”赵秉德目光如炬，盯着沈思弦。
沈思弦亦不慌，原来赵攸宁的父亲是知道的，那她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回王爷的话，世子看奴婢还算有点用，便委派一点小任务。”
她不敢居功，言语间满是自谦。
赵秉德见她倒不似一般人，行事倒比一些男子还要谨慎，道：“世子待你与众不同，若是本王做主，将你给世子做妾，如何？”
沈思弦心下一惊，赵秉德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断然没有这样的念头的，因说道：“王爷抬爱了，奴婢不敢答应。”
“怎么，难道世子还配不上你吗？”
赵秉德敛了神色，满是不悦。
沈思弦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试探，横竖她是没有这个念头的，便道：“奴婢不敢，是奴婢配不上世子。况且，奴婢能为世子做事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不敢心存这样的想法。”
“若是本王执意如此呢？”
沈思弦停止了背脊，直视赵秉德的双眼：“王爷，世子无意，若是王爷为了一个小小的女奴，伤了和世子之间的和气，不是不值得吗？”
赵秉德忽的便笑出来，道：“很好，既然你没有这个想法，本王若是强求，岂不是多事了。”
沈思弦这才肯定，是赵秉德在试探她，想必也是有流言传到了赵秉德的耳朵里。
回到随园后，一切还是要谨言慎行才是。
“多谢王爷。”
“在世子的身边，只需要忠心的下人，如此，甚好，你的态度，本王很满意。回去吧！”
赵秉德脸上挂着浅笑，但沈思弦还是能感受到他不是真正在笑，似乎比赵攸宁的城府还要深一些。
此番，或许也只是初次的试探。
“是，奴婢告退。”
沈思弦刚刚走出晋王府的大门，便遇见了赵攸宁。
“你没事吧？”
赵攸宁上下打量着沈思弦，问道。
“没事，晋王不过是找我问问世子好不好罢了。”
沈思弦知道他亦是为了此事而来。
“若是我父亲说了什么为难你的事情，尽管告诉我。”
赵攸宁微微蹙眉，道。
“我明白了。”
这两个父子之间的关系似乎不是很融洽，沈思弦没有问，这不是她应该管的事情。
“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赵秉德巴巴地将沈思弦叫来了，不会只问这样没有意义的事情。
沈思弦觉得有点尴尬，但赵攸宁既然问了，她还是如实相告：“王爷问我是否愿意当世子的妾室。”
本就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真的说出来，沈思弦还是觉得有点窘迫。
赵攸宁亦是如此，不过更多的是猜忌赵秉德这样做的意图。
他了解自己的父亲，关于婚姻，关于门第，他有极强的偏见，即便是妾室，也不会允许他娶一个女奴。
他的父亲在试探沈思弦。
“你呢？怎么说的？”
沈思弦能够全身而退，就证明她的答案是让他父亲满意的，但他还是想亲耳听听沈思弦的说法。
“世子，我只是一个女奴，自是不敢巴高望上，只是安守本分，在世子的身边踏实做事罢了。”
算是给赵攸宁的回答，也算是向他再次证明她并无二心。
意料之中，赵攸宁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淡然，最终也只是点点头。
一知道沈思弦被他父亲叫到晋王府，他便立即过来了。
现在想想，这样冲动，反倒会让他的父亲更加疑心，害了沈思弦。
他有些自嘲地笑笑，带着沈思弦回了随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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