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等姜漫去上班了，萧铨赶到机场，特意飞了一趟央城。
郑彩屏在办公室里见到他，不由得大吃一惊。
“怎么……怎么突然回来了？”而且回来也不打声招呼，这让她觉得，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就算回来，也让程烈安排飞机去接你啊！”
“不必。”萧铨沉声道，“从云城飞过来也就两小时左右，况且我坐普通的航班，不会引人注目。”
郑彩屏心里七上八下：“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是萧家的事。”他轻笑，“是你的事。”
“我的？”
萧铨开门见山道：“妈，你真的打算收顾云帆做学生了吗？”
郑彩屏有些疑惑。
大老远跑来，就为了问这个？
这种打个电话就能问清楚的事，何必这么兴师动众？
“我还没有决定。”郑教授定定神，“无论从学历还是工作经历，顾云帆都挺合适的。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我要选的学生，当然得是最好的。”
“那就好。”萧铨看她一眼，“我劝你不要选他，他一定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为什么这么说？”
萧铨沉默一下，把买论文并且抄袭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给郑彩屏。
本以为母亲大人会跟他一样，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
可没想到郑教授微微一笑说：“这件事我知道。”
萧铨惊讶的看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实顾云帆都已经告诉我了。”
“什么？”
郑彩屏把前因后果讲给他听。
顾云帆是为了揪出一个买卖论文的地下组织，肃清学术环境，于是假扮一个买主买论文，在网上发帖子，故意引出卖论文的人。
“听说那个卖给他论文的人，曾经因为诈骗进去过，后来因为证据不足放了出来。”郑教授轻笑，“这回法律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了，顾云帆搜集到了非常确凿的证据。”
萧铨怔住。
他现在有些乱，缓缓走到门外，需要一点新鲜空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给程烈打了个电话。
“嗯，没错。”那头的程烈低声告诉他，“赵鹏是被顾云帆举报了，也就是这两天的消息。顾云帆不是要进秦律的事务所吗？那肯定得把身上的污点都洗净！”
萧铨咬咬嘴唇，这个人远比他想象中卑鄙。
这时走廊那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随心一见到他，立即笑的阳光灿烂，张开双臂就要扑过来，却被萧铨冷冷挡了回去。
“怎么了？不就是上次在酒店坏了你的好事？”萧随心嘟起嘴，“还记仇呢！”
“不是记仇。”萧铨淡淡道，“你现在也是大姑娘了，跟我跟萧斯，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可你们是我哥哥！”
萧铨看了看她，目光中的清冷让她心里毛毛的。
两人一同回到郑彩屏的办公室。
萧随心是来给老妈送吃的，一进办公室就撒娇的要老妈抱抱。
郑彩屏也放下手中所有的事，给她一个宠溺的拥抱。
“妈，你和大哥都聊什么了？”
“聊一篇论文。”郑彩屏笑笑，又看向萧铨，“儿子，你是不是对那个顾云帆……有什么偏见？”
既然她这么问，萧铨便直说：“他的文章都是抄的，他根本不配当你的学生！”
“你……”
萧铨来到电脑前。
郑彩屏的账号还登录着，他快速调出她邮箱里的邮件。
“这是顾云帆给你的第一篇论文。”他指了指屏幕，“就是你当初说，有些遣词造句很别扭的那篇。”
“现在我来给你解释一下为什么遣词造句很别扭，那是因为带着翻译腔！”
“毕竟是篇国外的论文，找人翻译过来，有些地方当然翻译的不尽如人意。”
“而这个翻译者，”萧铨舔舔嘴唇，“就是我老婆，姜漫！”
郑彩屏愣住，静静看着他。
“他交给你的第二篇，根本就是我老婆写的！”
萧铨咬着每一个字：“顾云帆给你的这两篇文章，连标点符号都不是他自己的！”
郑彩屏做了个深呼吸，这确实有些意外。
但作为一个法律系教授，她仍旧保持着冷静的头脑。“萧铨，你这
样说，有什么证据？”
“漫漫的手稿就在您桌子上。”萧铨低声道，“上回我来央城，把她的稿件放在这里的一沓论文里。”
郑彩屏脸色一变。
气氛陷入一种别样的沉默，让萧铨感到不同寻常。
萧随心把他拉到一边，小声告诉他：“那沓论文老妈看了第一篇，因为写的不太好，她当时很生气，就让所有学生都拿回去重写了。”
“什么？”萧铨心头一紧，“有一篇没有名字的呢？”
“那就不知道了。”萧随心耸耸肩，“反正有名字的都被人拿走了，没名字的嘛……”
萧铨握紧了拳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大哥，这件事也确实怪不到老妈。”萧随心看着他，“谁会知道你把大嫂的论文夹在这里面？你要想给老妈看，直接给不就好了？”
萧铨眸色一沉。
若是直接给，恐怕会更让郑彩屏对姜漫更反感，认为她只会靠着自己老公。
先让她看到姜漫的真才实学，再隆重的把姜漫带到她面前。
这才是萧铨精心铺的路。
可是……
他深吸一口气，有种难以言说的无力感。
“萧铨，”郑教授拍了拍他肩膀，“顾云帆的事，我会再调查的。你放心，如果真是他抄了你太太的论文，这种人我绝不姑息。”
“可如果……是你太太抄了他的。”
“漫漫绝对不可能！”萧铨一声低吼。
郑彩屏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你现在也用这种绝对化的口吻了。你从前相信一切都有变数，是非常厌恶‘绝对’这两个字的。”
萧铨没有说话，背过身去，大步离开。
他的“绝对”，是从遇到姜漫开始的。
郑彩屏望着他的背影，瞥了一眼抽屉里的那份没有名字的论文，轻轻笑了笑。
“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她低声道。
一旁的萧随心不明白老妈的意思。
“没什么。”郑彩屏把抽屉关上，“心心，妈跟你讲，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沉住气。在法槌没有最后敲响的那一刻，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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