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羲吃完了自己手中酒壶的酒,便回了醉花荫。她感官一向是敏锐,刚进醉花荫,便闻见了一股子浓烈的酒香,再一看,玄霄和云天青两人躺在地上,那叫个四仰八叉,那一口空掉的酒坛躺在一边,还有残存的酒液滴出来,打湿了一小片地面。
玄霄素来是为礼教所约束,从来不会做什么有违礼数的事,现在这睡姿,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常羲站在凤凰树下,看着两人这躺在地上,只要一个翻身就能把对方抱住的场面,一时间恶趣味上来了,还真是扶着自家主人的左手去搂云天青。
云天青却挥开玄霄的手,一双眸子在月光下反射出异样的光辉来:“我说大姐,一会子你倒是跑了,师兄不得以为我有龙阳之好坏他名声,非得挥剑杀我不可。”
“哟,还没喝醉啊。”
常羲方才执了玄霄的手,被云天青一道挥开后也不恼,托着玄霄的脑袋,见他喝得一张脸火红,跟走火入魔像得很,也是扬起一个讥诮的笑容,“把他灌成这样,不晓得的还以为你要趁机做什么呢。”
“我不就是想看看师兄酒品如何嘛。”
云天青背手在脑后,躺在地上看着月光,“说来,你方才去哪里了?”
想到方才太清和青阳说的话,常羲勾起一个笑容来:“和你什么关系?”
又轻轻抚着玄霄的脸,她指尖冰凉,而玄霄脸庞滚烫,下意识便向着常羲的手上靠了过去,枕在常羲腿上睡得十分香甜。
“哟,看不出师兄还有这个癖好,非要睡在美人膝上。”
云天青哈哈大笑,“明儿个我可要好好笑笑他。”
“可不是得好好笑笑嘛,要是太清知道你灌醉了玄霄,那可真该再笑笑呢。”
常羲毫不客气的就开始护犊了,看着靠在自己膝上的玄霄,伸手便取了他的发冠。没有那发冠的束缚,倒是颇有些疏狂之意,和素日之中的他并不十分相像。
谁想要怎么样,和自己什么关系呢?只要玄霄不会背弃自己,与六界为敌又如何?遑论他一个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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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第二日,琼华剑舞坪也算是炸了。身为好学生的典范,玄霄从来是不会早课迟到的,而这回不仅迟到,一直连早课结束这人都没出现,负责早课的肃武长老不免大感吃惊,心道是玄霄一定是沾染了云天青的浮躁之气,这才误了早课。
玄震对此也是表示惊叹的,见肃武长老有意去查看原因,起身道:“长老请留步。”
肃武长老脾气一向是大,被玄震叫住了,转头有些没好气:“你有何事?”
“敢问长老可是去查看玄霄师弟?”
见肃武长老点头,玄震复道,“弟子斗胆,想替长老前去。”
肃武长老那眼神赤果果的钢刀:“哦?玄震,你想替我去?却是为何?”
“弟子惶恐,弟子身为大师兄,却未能约束师弟师妹,致使两位师弟双双缺席早课,实在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请长老容弟子前去查看。”
玄震很是真诚的看着肃武长老,将后者看得有些尴尬,咳了一声,道:“你素来是个好的,我也是极为相信你,你若是执意要去,我也不会拦你。不过,切莫误了自己的修炼。”
玄震淡定的答应了下来,又见夙也是心神不宁,思忖片刻道:“若是师妹不曾放心,不妨和为兄的一道前去。”
夙倒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摇头道:“不必了……”莫名的,一旦想到常羲,她就有一种短了一截的感觉。算来,自己那样的羡慕她,羡慕她能虽是陪在玄霄师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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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震并非是强人所难的人,既然夙说不,当然也不会勉强,从修行之所出来便去了玄霄和云天青的房间。一进门,便是清冽的酒香,玄震为人温润不假,但还是刻板的性子,当下紧紧蹙眉,冷不丁却有一道寒光架在了脖子上,定睛看去,那火红长裙仿佛烈焰燃烧,正是常羲。
“呐,怎的是你?”
常羲一边笑一边撤回短剑,“我还以为是你们那老不死的师父来了。”
“不可胡言!”
玄震微微提高了声儿,“师父无论如何也是长辈,容不得你这般胡说。”
又缓和了语气,“即便是师父,却也不能直接动兵器的。”
常羲收了剑坐在床边,根本不去回答玄震:“这两人你打算怎么办?两个宿醉,云天青尚好,不过我这位主人……”说罢低头看着玄霄,他脸色虽不是昨夜般红火,安眠的样子还真像个孩子一般。
玄震看着两个师弟,又见云天青嬉皮笑脸的睁开眼,对自己一笑:“大师兄这样放心不下咱们?”
“天青师弟,既然入了清修之地,自该好生努力了,可不该这样胡闹。若非为兄拦下了肃武长老,现下只怕已经扔你二人到了思返谷。”
玄震一向知道他的性子,无可奈何的一叹气,“为兄原本只当你性子不羁,今日、今日怎将玄霄师弟给灌成了这模样?”
云天青笑道:“大师兄一向是最疼咱们啦,今日的事可千万别告诉师父,我还想要几日的清静呢。”
又转头捏着玄霄的鼻子,“所谓愿赌服输,不过是我胜了玄霄师兄一回罢了。”
玄震摇头无奈,还是说:“再有下次,为兄可再不帮你了。”
又说,“常羲若是无事,便随我来罢,我那里还有些醒酒茶,给玄霄师弟煎了服下。”
常羲懒洋洋的一笑:“呐,看不出你这刻板的人,还有这种时候?”
又笑道,“莫不是你们几人中秋那夜,你怕这些小的灌醉了彼此,这才准备了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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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玄震那里出来,便见剑舞坪上出现了一个几乎不会出现的人——宗炼。身为执剑长老,宗炼素来是不会出现在剑舞坪的,想要找到这位长老,去承天剑台管用多了。
常羲将那一小袋醒酒茶往衣袖中一塞,对着转向自己的宗炼一笑:“呐,爹爹,你来寻我么?”
宗炼板着一张脸,看着常羲,良久才道:“你自从回来,我还未曾看过你,如今看来,你气色果真好了不少。”
又看一眼身后一众弟子,叹道:“此处人多,随我来,我有事与你说。”
常羲眯着眼点头:“好呀,你又想和我说什么?”
随手将袖中的醒酒茶朝夙莘手上一抛,“可交给你了。”
可亏得夙莘上道,屁颠屁颠就往云天青和玄霄房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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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父女俩”上了传送台,直接就去往了五灵剑台。宗炼原本就是个严肃的,又因为有事吩咐常羲,一张脸板得紧紧的,看着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常羲,心中那点子酸楚就真是恼火得很,负手道:“常羲,快些过来。”
“来了,你慌什么?”
常羲微笑着靠近。又迎上了宗炼的目光,“呐,老爹你有什么事和我说不成?”
“你性子素来乖张,又是个野性难驯的,可知如此行事极为不好?”
宗炼语重心长的看着常羲,想到昨夜太清的话,又一次心酸起来,“况且你虽为剑魂,但也是女子,行止轻佻太过,只怕于你无益。尤其是对掌门师兄,你总该有些敬意才是,好歹是玄霄的师父。”
“玄霄的师父,却不是我的师父。”
常羲道,“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旁的人怎样了与我何干?什么沾亲带故的又如何?我是羲和剑魂,护着羲和宿主乃是天经地义的事,自然也不会让他被人欺辱了。”
宗炼真有些被这货气死的意思,半晌后摇头道:“常羲,你总该知道,我绝无害你之心。与你说这些,必然是为你好的。”
“是太清的意思吧?”
常羲看着宗炼,暗红色的眼眸之中净是狡黠,“我说老爹,你当我三岁孩子不成?太清那性子何其刻板,难道我半点看不出来?这琼华派真真是无趣,每个人都是一模一样的性子,如出一辙。”
“克己复礼之事,绝非你能多言。”
宗炼低声道,有了些怒气,“太清身为一派之主,自然应该谨言慎行,如此当为琼华之主,为弟子们做个表率。”
“这话纵然是对,只不过他一人刻板,关下面的人什么事?”
常羲的笑容愈发捉摸不透了,“爹爹,你说,这世上若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有没有一个是没有存在的必要的?”
又耸耸肩,“我猜,太清遣玄震和夙下山去女娲遗迹,就是为了寻找克制我的方法吧?若我所料不差,太清对此的解释是,我一旦失控,再不是你们能够控制的了,可是如此?”
“常羲……”宗炼略显杂乱的胡子也有些说不出的颓败,“羲和剑成于我手,你身为羲和剑魂,无异我的子嗣。但掌门师兄、太清的顾虑未必没有道理。行事虽是瞻前顾后,但为了某些事,也是不得不为之的事。若你心中不平,大可以说出来。”
“我有什么好不平的?”
常羲眯眼看着阳光,“老爹,你根本就不在乎的人,你会在乎他的言行是不是危害了你?真是笑话,太清所感所想,与我何干?若他那般能耐,不妨一刀杀了我,一了百了更好,又要指望凭我的力量网缚妖界,又要怀疑我是不是会背叛琼华?你们人类不是有一句话叫做用人勿疑疑人勿用,这样自相矛盾的一派之主,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她一边说,一边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来,“若是没有能耐,不如趁早让位,我瞧玄震比太清这人好得太多。”
“常羲!”
越说越不像样,宗炼都听不下去了,“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太清行事瞻前顾后不假,但你的秉性,我却是明白的。你反骨难平,一旦有一个契机,爆发未必是寻常之事。”
又抚着胡子,“你唤我一声爹爹,我自然视你为女儿,更不愿你因为性子乖戾而被人害了。太清对你生疑,命弟子寻找克制你的法子,此事我也不愿欺瞒于你,只是还望你看在我的份上,莫要背叛玄霄,背叛琼华。如此相安无事,我方能保你终了一生。”
常羲看着他,良久不语,过了好一阵子才抿着嘴笑起来:“呐,看不出爹爹你这样爱护我呢,真是让我动容得很。”
又慢慢肃敛了神色,“我常羲此生绝不会背叛玄霄,此誓以命而立,他成仙也好,逆天也罢,我都会相随左右,绝不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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