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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瑾萱缓缓归

《(宝莲灯前传同人)戬心》转载请注明来源:爱阅小说网aiyuexsw.com

云罗山钟灵毓秀,悬崖峭壁,雄奇险幽,上顶云天,下接波涛汹涌的程江河,此时正值日出时分,金红的云彩伴着朝阳自河面冉冉升起,照耀的水面霞光尽染,此时若是有人在山下仔细聆听,除却流水奔腾,鸟雀啼鸣的响动,依稀还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回旋婉转、清空逍遥的箫声。

敖寸心立于崖顶,山风带起她冰蓝色的鲛绡衣,拂乱满头青丝,她双眸微阖,朱唇轻启,安然沉静在自己吹奏的清丽箫声中,手指舞动间滑出动听的音律,时而缭绕,时而低沉,忽高忽低,融进万物复苏的晨曦里,如水如风,淡远优雅。

一声嘹亮的鹰鸣自天际传来,敖寸心停了箫,抬首望向空中,不稍片刻,就见逆天鹰从云中俯冲而下,落地化一神色傲然的劲装女子。

“三公主,主人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女子神色恭谨,微微弯身,将一卷锦帛双手呈上。

敖寸心微笑额首,“他倒还是喜欢差你做这些小事。”

逆天鹰并不答话,只垂手静候在旁,敖寸心知她不爱开口的性子,也不在意,便展开锦帛阅读起来。

敖寸心颊边酒窝深陷,将锦帛收入袖中,露出个柔软的笑容,“逆天鹰,帮我同他说,不必担忧,我在凡间一切都好。”

“是。”

听得她的吩咐,逆天鹰应道,静待片刻,察觉出她不再有开口的意图,就准备变回原形,上天复命,刚一转身,便传来敖寸心低声的叮咛,“还有让他莫要太劳累,记得歇息。”

点点头,逆天鹰便直冲云霄,向九重天而去。

逆天鹰有些出神,她不明白,主人和三公主感情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毕竟自新天条出世之后,王母便收回他们和离的懿旨,恢复两人的夫妻身份,可他们说感情不和吧,也没见两人对懿旨有过不满,说感情好吧,却是主人久居神殿,三公主常年行走于人间,互不打扰,只有些许书信来往。

敖寸心目送逆天鹰离开,怔怔的走了神。她如今同杨戬的关系,便是自己都难以理清。

那时新天条出世之后,杨戬带着明黄的赦免圣旨,和复婚的懿旨来西海宣读。

“杨戬,懿旨我不接。”

敖寸心听完后站起身,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直视他,神色疏离的淡淡说道,“我不愿成为你们之间博弈的筹码,龙族在天庭地位虽是不高,可自上古时期起,婚嫁便不受天条约束,当年和离之事我已不想再提,如今这道复婚懿旨要我接,那不可能。”

杨戬一言不发,漆黑的眼眸,犹如深不见底的大海,一瞬不瞬的凝视她,似要透过敖寸心明澈的眼睛看穿她的心,半晌后,他垂下眼帘,没让她看见他眼底一闪而逝的难过。

其实她不愿意实属正常,杨戬心底一抽的这般想到,紧了紧握住懿旨的手,他没打算为难她,当初两人和离,感情不和是事实,他接下了懿旨是事实,西海岸边放她离去亦是事实,如今怎可再要求她处处迁就?

杨戬止不住的在心底自嘲,那段碎了千年的光阴,不是谁后悔想拾便能再拾起。

他的眼前晃过许多画面,搅的愈发困恼,直到耳边传来她的一句“愿我们天涯路远,各自安好。”

才彻底将他从纷乱的思绪里解救出来。

敖寸心没看杨戬的神色,只一股脑的将闷在心里的话诉说给他听,最后等她说完,才想到他在天庭,日子自是不易,身居高位必定如履薄冰,就算迎出新天条是大功一件,但朝堂上因新旧天条而起的利益倾轧,并不会为此减少半分,此时还要他反驳王母懿旨,简直就是送了个大把柄给对方。

但话既已出口,只得接下去,敖寸心黛眉紧蹙,略带歉意的说道“要劳你费心从中斡旋,不要再因我而带累西海。”

“好。”

杨戬应道。

到底是不忍心看他烦恼的神色,她幽幽一叹,“懿旨我虽不接,你却是不用现下就还给娘娘驳她颜面,你自行将它收好便是,等新天条实施的障碍扫清后再请她收回也不迟。”

“寸心。”

杨戬抿抿唇,张口唤她,顿了顿才轻声道,“谢谢。”

敖寸心回以一笑,朝他行了一礼,便头也不回的走入西海。

之后杨戬忙着新旧天条的更替,敖寸心则行走于三界,流连在各处美景之中,互不打扰,两人似乎真应了那句“天涯路远,各自安好。”

只是偶尔杨戬会命逆天鹰给敖寸心送书信,内容有一些他生活的琐碎,当然并不多,他的性格注定了无法吐露太多心声,也很难对他人敞开心扉,而他的心思又太深沉,让人无法捉摸,于是更多的是新天条的实施进度。

敖寸心回信的时候很少,她喜欢要逆天鹰带口信给杨戬,极少数的会稍些东西,并不拘是什么,可能是文房四宝,或许是些他喜爱的吃食,也有天材地宝,最多的却是她游览各地,收集不同地域的木槿花和萱草的种子。

杨戬收的多了,便也曾问及为何给他这许多花种,敖寸心没解释,只是破天荒的给他回了封很长的信,字迹娟秀的簪花小楷跃然于锦帛之上,一条条罗列着种植花草的技巧及注意事项。

杨戬看罢,泛出笑意,收好她的手书,便继续翻阅手头的公文,只是在他为数不多的空闲时,经常对着神殿院中的空地微微出神。

忽有一天,便当真划出块土地,在众人惊讶的表情里,边研究敖寸心的锦帛,边亲手尝试的种植起来,于是给她的书信里,又多了些他种花的趣事。

杨戬从前即便要装点庭院,也就是费些法力,催生出花草,或是干脆直接从别地移植而来,是以当他亲手养护这些花朵,从发芽到枯萎,于他而言就像一个新奇的体验,一开始,他下完种、施好肥、浇上水,就常常忘记它们,忙起来时更是几日都不会去瞧一眼,每当他再次想起,种子早已在土地里烂掉,成为新的花肥。

他倒不气馁,依旧坚持种着,慢慢的上了心,反倒是多了不少休息的时辰,渐渐的他在两者之间找出平衡,既不耽误正事,也能很好的看护它们,更是摸索出一套种植的心得,有时还会指出敖寸心锦帛上的一些错误及不足。

敖寸心想到方才杨戬所提及的事项,垂眸笑着,她送花种时从没想过他真的会去种,如今达到这样的效果,其实最意外的反而是她自己,至于他为什么会甘愿种花,她本能的不想去深究,她觉得他们现下的状态很好,犹如相熟了解的故人,互相尊重,放心的谈天说地,而不是曾经同床异梦的夫妻,日日围绕着一丁点的琐碎,或吵闹不休,或相顾无言。

悠哉悠哉的腾云而起,敖寸心落在云间,慢吞吞的走着,她从不否认依然爱他,可是横陈在两人之间的问题一直都在,无论是她对感情的贪求,还是他仍旧懵懂不明真谛的爱,统统组成难以跨越的鸿沟,她无法再将自己的一颗真心系数奉上,全心全意的去依恋他,没有信任的感情,最后只会让她同千年前一样陷入魔障无法自拔,而杨戬对她的感情,如今的自己不敢赌,也赌不起。

至于,三界传的沸沸扬扬近似表白的月光宣言,敖寸心毫不在意的摇头浅笑,杨戬心悦嫦娥不假,若是肯定这便是夫妻间的情爱,其实也不尽然,她同他夫妻千年,就算几乎都在数不清的吵闹中度过,却依旧足够去了解一个人,若是他真心不认同懿旨,或者打心底里爱慕嫦娥,那么它定不会为一个试探,出现在自己面前,冷静下来的她,已能够更清醒看懂某些事情。

有些人即使性格再变,本性却不会变,敖寸心唇角轻扬,在心底下了结论。

如果杨戬知道敖寸心这些的想法,他必会承认,她确实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主人。”

逆天鹰在正殿垂手恭立,见杨戬抬头后,语速轻缓的将敖寸心要转达的话复述一遍。

杨戬静静听完,额首道,“下去吧,三日后在去一趟。”

“是。”

逆天鹰诧异了一瞬,这些时日传信颇为频繁。

待逆天鹰离去后,杨戬放下朱笔,起身来到庭院,望着那里一株株含苞待放的花朵,会心一笑,三日后,她的花种便是要开了。

敖寸心瞧着手中的锦帛,哑然失笑,眨眨眼,对着逆天鹰点头应道,“我知晓了,到时定去。”

翌日,敖寸心简单的拾缀好自己,带上早晨做好的茶点,便驾云往九重天行去,应邀前来,太迟总归不妥当。

“三公主。”

“哮天犬。”

入得殿来,哮天犬主动行了一礼,不热情却礼数周到,敖寸心对他点头回了一礼,就见他退回殿门口,狗儿经过千年长进不少。

敖寸心驾轻就熟的走在殿内,怀念的瞧着曾经千年的家,看它历经岁月的洗礼悄然变化,它似乎没变,依然有她挂满树梢的竹风铃在这里泠泠响,又似乎变了,比之从前少了一份热闹,多了一份肃穆。

“寸心。”

杨戬踏进后院,一入眼,是穿着浅蓝色的抹胸襦裙,妆扮淡然雅致的敖寸心,她明眸善睐,顾盼生辉,映着满园的姹紫嫣红,眉眼弯弯的朝他浅浅一笑,犹如庭院里最特别的一朵娇花,起唇唤道,“杨戬。”

真真是人比花娇。

两人在院里的八角小亭落了座,圆桌上是杨戬早就准备好的茶具,敖寸心瞧着,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说道,“就是知晓你定是离不了茶,看来我的茶点没带错,今晨才做的,可要尝尝?”

“好。”

取出小炉,放上装满天山雪泉水的壶,杨戬瞧着可口的茶点,点头应道,“确实很久没尝到你的手艺了。”

他们闲话家常般的聊着,仿佛交浅言深的好友,而不是曾经剑拔弩张的夫妻,他们不提及过去,不淡将来,只专注现在,他们天南地北的说着,偶尔端起茶盏抿一口碧色的清茶,气氛温馨融洽。

“杨戬,我一直都知晓你厉害,没想到你种花也能这般好,各色的木槿和萱草你都种了,花繁叶茂必是你用心呵护的结果。”

敖寸心咬了口茶点,眼睛一亮,“怎的还有几株丁香,我不曾记得有给过你。”

“记得你喜欢,便问百花仙子要了些花种。”

“哦。”

顶着他柔和的目光,敖寸心别开脸,呐呐应道。

气氛陡然暧昧起来,敖寸心紧张的抿抿唇,有些尴尬的执起茶盏灌了一口,“咳咳咳”

杨戬瞧她咳的惊天动地,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泪珠挂在腮边,犹豫了一瞬,才将手放在她的背上,力道适中的拍抚缓解她的咳意,口中含着不明显的责怪,“怎这么不小心?”

还不是因为你!敖寸心在心底翻个白眼,出口却是断断续续的道谢,“咳谢咳咳谢谢”

好不容易止了咳,敖寸心看看天色,便道“天色不早,今日多谢款待,我便告辞了。”

她怕再待下去,自己又止不住要胡思乱,谁要方才他看她的眼神太温柔,犹如漆黑的漩涡,将她紧紧的圈住,引人难以自拔的沉浸在其中,再也无处可逃,直到将人溺毙在他温柔的眼神里。

杨戬张了张口,觑见她闪躲的神色,心底叹息,罢罢罢,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千年的婚姻,他们都伤的太深,又何必再逼她,他们的时日还长,顺其自然便好,最终他站起身来,咽下未出口的叹息,眸色温润的道,“我送你。”

就率先走在了前头,将敖寸心的拒绝堵在嘴里。

她只得无奈应道“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迈出后院。

“木槿和萱草的花期很长,有空可以常来。”

杨戬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毕竟这里也是你的家。”

敖寸心不置可否的轻笑了一声,“若是寻到新的花种,便让逆天鹰带给你。”

“好。”

杨戬点头。

永不静止的时光是世间最好的良方,无论是痛苦的,伤心的,难过的,都将在它的洗礼下渐渐淡忘,将那些记忆中的美好逐一沉淀。

如今的敖寸心和杨戬差的就是这些时间,让她放下心底对他的芥蒂,让他证明自己对她的坚持与期盼。

犹如神殿后院里,敖寸心寻找,杨戬亲手种下,悄然绽放的木槿和萱草,阳光微醺下,有和风吹过,轻轻摇曳,吐露出他们还不懂的花语——温柔的坚持及隐藏起来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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