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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输船航行在深夜的茫茫大海上,伟大航路天气变化无常,这个晚上很突然地刮起了风。拉米趴在船舷上,望着漆黑的海面发呆。跟着这艘船航行好多天了,不可否认这一船人都是好心人,不但给她饭吃给她地方住,还热心的问她今后的打算,这让受尽磨难的孩子多多少少有点感动。然而那点感动她完全不敢表露出来——她害怕了,也受不了再受欺骗。所以只好谁都不信,每天都躲在角落,闲暇时候默默练习自己的能力。血液果实好像天生就是为她准备的,除了控制血液流动她现在还可以控制血液凝结成各种形状,但是只能维持一会,像上次用来杀人的小刀已经是极限了,而且她还要防着时刻可能发的副用。为了防止副用突然发她在逃出医院的时候带走了一部分镇定剂——现在她对药物已经习惯了,她想如果爸爸还在大概会被她满手针孔的样子吓坏吧,还有哥哥也是。
“嘿,拉米,”克莱德拎着一瓶酒吊儿郎当的凑过去,“你整天都不说话,我们来聊天吧。”
回答他的是女孩默默挪开了身子。
克莱德露出倍受打击的表情,“我先开始,我是【北方蓝】出身,一个鸟不拉屎的小村子——啊啊该死忘了他叫什么了。父母是普通村民,有一天海贼来打劫,他们就被杀掉了。后来我无依无靠,随着各种船只四处飘荡,就到了这里干活。很无聊吧哈哈哈哈。”
顿了顿,克莱德咬开瓶塞喝了一大口酒,“也说说你的!怎么样?”
拉米觉得这家伙好烦,但是还是忍不住回答了,“白色城镇弗雷凡斯,我的家乡。”
“哈~~~”少年瞪大眼睛用尽全力的发出质疑声,扑面一股酒味熏得拉米又后退了几步,“白色城镇,那不是爆发传染病灭亡了吗?前几天还看到报纸上说没有活口!”
拉米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个故事他也一定不会想听到。
“我懂了!”
克莱德突然得意地笑起来,“你是万中无一的例子所以躲过了传染病,然后一个人逃出来了对不对!”
拉米忍不住想翻白眼。
“啊啊啊真是让人感动的传奇人生!年幼女孩一个人逃离钢铁国境线,拉米你简直太帅了!”
克莱德似乎陷入了奇怪的幻想不可自拔。
拉米不需要思考了,果断决定离他远点。
“小鬼们玩什么呢!”
喝得烂醉的水手大叔凑过来一下勾住克莱德的肩膀,“整条船的青春都寄托在你们两个身上了,,大叔们的世界果然过时了啊……”
“喂喂我早就不是小鬼了,拉米才是小鬼。”
克莱德不爽的拍掉大叔的爪子,示威似的晃晃手里的酒瓶,“我一个人可以干掉整瓶葡萄酒!”
“嘿有好东西!”
大叔一见酒瓶眼睛都亮了,熟练的抢到手里掂了掂,“没收!小孩子不许喝酒!”
另一只手按住跳来跳去大喊还给我的克莱德,“等你什么时候比我高了再谈喝酒的问题。伙计们这里有好酒诶快来!”
克莱德懊丧的在原地直跺脚,拉米看他那副囧样终于被逗笑了。
克莱德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拉米吸引,“哦哦哦这简直是天使的笑容!拉米你是天使吗!”
夸张的赞美成功的让小女孩脸红了,同时尴尬的扭过头。她再一次想起了死去的的哥哥。
“小鬼们要不要一起过来唱歌!”
水手大叔们围坐在甲板上招呼他们,“准备开宴会啦!”
一听宴会两个字克莱德眼睛都亮了,“走啦拉米!有肉吃!”
抓起女孩的手就跑过去,那只手有点粗糙的,掌心温热,有点潮湿,和哥哥的手很像。拉米就这样任由他牵着手带到水手们旁边,和他们融为一体围成一个圈,水手们放声高歌,克莱德他们跟着打拍子和声。
拉米在喧闹中抬起头,晴朗的夜空月亮很美,倒映着海面的粼粼闪光。周围是和善的船员,还有像哥哥一样的克莱德,运输船就这样与世无争的在伟大航路航行,女孩的内心突然被满足感填满。干脆……以后就这样生活下去吧,和这些水手一起航海,再也不要到处逃跑,再也不会被人欺负。在这里没人知道她是能力者,也没有人惦记着把她卖掉。她决定明天一早就把这个决定告诉船长。这样想着,小女孩终于放下心来,两只手端起大号的酒杯喝了一口,结果辣的上气不接下气,可爱的模样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克莱德忙着和几个大叔划拳,输了的人才能抢到那瓶好酒,运输船上热闹非凡。
这个夜晚,拉米第一次带着微笑满足的入眠。
一夜无梦。
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没睁开眼睛就感觉到了刺目的阳光,耳边是海鸥的鸣叫和海浪的声音,是崭新的一天了。
拉米觉得浑身不对劲,可能是昨天喝了酒睡在甲板上的缘故吧。总觉得身体酥软使不出力气。勉强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一下子把她吓得清醒了——
昨晚还一起狂欢的船员们,如今横七竖八的躺在甲板上,神情狰狞口吐白沫,眼睛瞪的大大的,身体扭曲的暴毙了!
拉米这才感觉到身体的不对劲,胃部一阵绞痛,喉咙涌起一股腥甜。拉米蜷起身子,用仅存的意志的调动起全身血液,她这才发现,血液里存在不明黑色物质……拉米在一瞬间明白过来,那是毒!
昨晚喝的酒里被下毒了!
顾不得多想,拉米压下心中慌乱熟练的使用能力,把黑色的毒素从红色血液里一点点分离出来,像流汗一样顺着毛孔排出身体……就像当初自己治好铂铅病那样。
衣服被汗水浸透,拉米终于觉得身体不那么痛苦了。松了口气庆幸果实能力又一次救了她的命。
运输船仍在在大海上飘荡,拉米摇摇晃晃的跑上甲板,在满地尸体中看到了另一个站着的人——克莱德。
像哥哥一样的少年背对着自己,优哉游哉的拨电话虫。
“喂,老大吗?任务完成了。昨天晚上我给他们下了猛药,现在全船就剩一个我活人了……是,货都在船上,您派人过来接就可以了。”
短短句句话,却让拉米觉得如坠冰窖。
“哟,看来搞错了,还有个活着的。”
克莱德挂断电话虫看向拉米,脸上仍然是开朗如同阳光的笑容,“昨晚你没喝酒?不对啊我记得你喝了……难道脑子抽筋记错了?”
仍然是无厘头的发言。克莱德随手抽出地上尸体腰间别的刀一步步走过去,“干嘛一脸受伤的表情啊小拉米,我可没骗你,也从来没说自己是好人——我第一个混的船,就是海贼船哦。”
拉米慌乱的摇头,一步步后退,最后被克莱德逼到死角。克莱德挂着灿烂微笑举起刀砍了下去,“拜拜啦!”
刀面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晃得拉米一下子清醒了!急忙闪身就地一滚,刀刃呯的一声砍在身后的木头上。
“别跑啊小拉米。”
克莱德笑道,“乖,我们不是朋友吗。只要一下子就好了,一点都不疼哦。”
拉米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开,不小心撞翻了酒瓶,昨晚那瓶没喝完的昂贵葡萄酒洒了出来。虽然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可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为什么要杀他们,船上的大家都是好人。他们都对你那么好……”
“哈哈哈,你真是可爱的天使,”克莱德笑的喘不过气,“我可是海贼,来这里就是卧底的,为了劫走这批物资。拜托,你这种脑子怎么可能在大海上混得下去。”
余光看到倒了的酒瓶,连忙拿起来晃了晃,把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满足的咂咂嘴,“好啦,是时候送你到另一个世界和那群蠢货团聚了。”
再次举起刀冲了过来。
拉米就站在那里毫不躲避,她绝望的伸出手指向坏透了的少年,黑色眼睛里渐渐冒出红血丝,看起来有点狰狞。
克莱德忽然觉得胃部一阵尖锐的疼痛,忍不住弯下腰,奇怪这是怎么了?手隔着肚皮按在胃部,却按到了胃里一个坚硬的突起!
拉米的指尖在滴着血,是刚才逃跑的时候被刀划破的。她在碰倒酒瓶的时候顺手把血滴了进去。而刚才嘴馋的克莱德喝掉了剩下的酒。
小女孩绝望的扣起手指,决定给这招取一个名字,“突刺。”
话音刚落,一根血液凝成的锋利的刺从克莱德胃里穿了出来!
“你你你……”克莱德痛的栽倒在地死命挣扎,却怎么也拔不出那根刺,更多血不要钱似的流了出来,拉米继续扣起手指,让地上的血液变成更多尖刺,然后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克莱德被扎成刺猬,痛苦扭曲着直到不再动弹。
胃里一阵恶心,拉米弯下腰干呕了起来。血红色在眼前晃来晃去,就像什么有生命的东西入侵了她的大脑。拉米站在原地,强迫自己一直盯着血肉模糊的尸体,直到心渐渐冷却下来。小女孩终于知道那种一直困扰自己的陌生感情是什么了。
那是极度恐惧之后的麻木。
从来没有人教她面对这些,她只能站在原地用幼小的脑子自己思考,最后,她得出的结论是,应该把克莱德的尸体丢进大海。
看着海面泛起巨大的浪花,血色渐渐消散,拉米觉得心头压着的石头不见了。
世界似乎恢复了平静,下定决心后拉米反而清醒下来也勇敢起来,她挽起袖子把船员们的尸体拖进船舱,然后清理了甲板。途中副用突然发了一次被她及时用药物制住。当这一切都忙完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筋疲力尽的拉米躺在甲板上,伟大航路的海面依旧平静,海鸥鸣叫,飞向看不见的方向。红色夕阳渐渐沉入海平线。
女孩闭上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拉米想起小时候在教会学校,修女姐姐教她们做礼拜,曾经这样说过,“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绝望的,天父充满救赎的希望之光,一定会降临在我们身上。”
可是大家都死了……善良的人都死了,这世界会不会本来就不存在希望?
果然只有坏人才能活下来吗?
接下来的时间变得极其漫长,拉米不记得过了多久,寂静无声的运输船就这样在伟大航路漂流,就在拉米快要虚弱的昏倒的时候,一艘海军搜救船发现了它。